“祖母起了么？”萧琉月看完经书，点点头，问翠屏。
翠屏：“想来是起了，不过这时候去似乎有些早。”
“无妨，昨日祖母交代我早些去，陪她祈福诵经。”萧琉月收好经书，准备出发。
翠屏惊讶。
老夫人竟如此看重大小姐？想到这里，她越发尊敬也将刚刚似乎看到的东西忘却。
……
踏月阁。
萧嫣嫣听闻萧琉月又去了敬寿堂，眼底泛起冷意。
“她倒是日日不落。”
“二小姐当真不再去老夫人那了么？岂不是便宜了她。”喜鹊在旁嚼舌头根。
萧嫣嫣垂眸：“无妨，她就争那些没用的宠爱去吧，后宅女子……就是目光短浅。”
“而我的目光，要放的更远一些。”
喜鹊似懂非懂。
外头来人禀告，说是马车备好了，萧嫣嫣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告诉我娘，今日我不回来用膳了。”
喜鹊应声。
另一边，胡氏收到萧嫣嫣出门的消息心绪很是不安。
“您怎么了？”李嬷嬷端来一盏热茶给胡氏，关心道。
胡氏轻抚心口：“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你可叫人跟紧了二小姐，千万别出岔子。”
“自然，府中护卫派了足足十多个，二姑娘不会有事的，再者，二姑娘是与六皇子殿下见面，怎么会出事呢？”
就是和六皇子在一起，她才担心。
毕竟六皇子现下与清河郡主赐了婚，要被瞧见，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胡氏心里就更恨萧琉月，“若非这个**种，我也不会如此被动。”
李嬷嬷安慰她：“老夫人只是一时生气，中馈终究是要还到您手里的，老夫人惯爱吃斋念佛，哪就能受的了这些操劳了？”
胡氏听了她的话，稍许安慰。
“这些日子府中可有出什么岔子？”
李嬷嬷瞧她眼带期待，不忍心道：“倒也没有。”
老夫人虽不管俗物多年，手下的人却是个顶个好帮手。
接管中馈丝毫没出什么岔子，甚至……还给萧琉月那头拨了许多用度，另外两房那也给了安抚，倒拢了不少人心。
胡氏哪里看不出来李嬷嬷的欲言又止，冷笑：“她手段还真是高明啊。”
“夫人莫急，待开了春，侯爷气性过去，您还是能拿回掌家权的。”
“但愿吧。”
胡氏如今倒期盼萧嫣嫣能得六皇子疼爱了。
这样侯爷也能顾及些她。
老夫人亦要低头。
——
敬寿堂。
萧琉月望着面前一堆账本，半天没反应过来。
“祖母这是……”
“你已经及笄，管家看账本的本事要学起来，从前你那母亲没教你，如今老婆子教你。”
老夫人捻着佛珠，眉目慈和。
萧琉月愣住了，眼底酸涩了几分，“祖母，孙女…笨，怕是学不会。”
“笨就多学。”
老夫人淡淡看她，“不然到了婆家，可没人会给你机会，即便到时候你嫁不成宗妇，次子房中也是小家。”
“女子多几分本事，才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萧琉月感激道：“多谢祖母，琉月一定好好学。”
“乖！”
老夫人眉梢染了几分笑意，让萧琉月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
萧琉月没矜持，她可劲的问了许多问题。
正好管账的本事她很需要学，否则看不懂香皂铺子送来的账本，也很头疼。
有老夫人教，萧琉月学的很快。
一个下午竟也看了两三本账本，都是侯府名下的产业。
一处庄子，一家酒楼还有个米店。
查完账本该用晚膳了，萧琉月扶着老夫人到了桌前。
老夫人问她：“可瞧出账目上有什么问题没有？”
“账目清晰，收支平衡，就是庄子上的收成不太好。”萧琉月想了想，说道。
“就这些？”
萧琉月又回想了下，斟酌道：“上头说酒楼一年盈利一千二百两，米铺一年五千两，按理说酒楼应当盈利更多些才是，或许是酒楼的掌柜……昧下一些？”
“你可知道酒楼和米铺都在谁手里管着？”
老夫人一边净手一边问她。
萧琉月摇头，她自然不知道，这种事胡氏根本不与她透露一个字。
她甚至连侯府那些来交账的掌柜都没见过。
老夫人提点：“酒楼在二房手里，米铺在三房手里。”
庶出的二房在侯府向来谨小慎微，十分透明，他们竟敢做出这等事吗？
等等不对。
萧琉月蹙眉，她想起老夫人回府拿了管家权第一件事就是给二房那拨了不少银子。
这说明二房这些年过的不好，且老夫人也心知肚明。
“您的意思琉月有些明白了。”
老夫人笑问她：“如果你管家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
“二叔会这般做想来是府中日子确困难些，身为管家者应想法子帮扶，而不是让资源倾斜过于不利，叫人生了贪墨之心。”
萧琉月思考着，说道：“这不利于家族团结。”
勋贵大族，靠的就是各房子孙，若偏袒太过，苛待太过，不免生了嫌隙，不利于家族。
胡氏这做法在大房得势的时候自然不碍着什么，但在老夫人眼里，这就是短浅的行为。
她在告诉萧琉月，不能如此。
“还有吗？”秦嬷嬷帮老夫人布了菜。
她浅尝了一口，继续问。
萧琉月蹙眉，竟然还有么？米铺比酒楼盈利多。
她记得上辈子自己流落街头的时候曾打听过米价。
与酒楼盈利应当根本比不上才对。
偏偏，米铺盈利如此之多。
为何？
或许问题出在三房人的身上，三叔是祖母的小儿子。
娶的却不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儿，而是商户女。
三婶受家里熏陶，自是会做生意的。
但再会做生意也不能把普通的米铺做大到酒楼都比不上的程度。
二叔贪银子但绝对不敢太过分。
所以三房此举更有种炫耀、张扬亦或者是……证明自己的含义。
萧琉月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下一凛，面上踌躇。
“祖母，琉月想不到了。”
“罢了，能想到这里已然天赋不错了。”老夫人没再追问。
让她用膳。
“这两本带回去看，明日再来。”
“是。”
萧琉月抱着两本新账本离开，待敬寿堂的大门关上，她后背的冷汗才慢慢流下。
红袖瞧她神色苍白，低声：“小姐，您还好吗？”
“没事，回去吧。”
萧琉月回头看了一眼敬寿堂的大门。
原来如此。
这才是祖母这么多年一直清修不回来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