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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奕被季村长要求,去记录这些幸存者的讲述。面对随拍机的镜头,这些惊魂未定的人断断续续描述着狼群如何突然出现,如何凶残地攻击,同伴如何惨死……他们的恐惧和后怕透过镜头清晰地传递出来。
赵奕一边记录,一边听着。他发现,自己最初的震惊和不适,在反复的聆听和记录中,竟然慢慢变得有些麻木。
他开始注意到一些细节:狼群攻击的时机、幸存者应对的得失、他们携带的哪些物品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或成了累赘……
他依然不喜欢这些血腥和死亡,但他似乎开始有点明白季村长所说的“需要看到全部”是什么意思。
几天后,商队幸存者能勉强行动了,他们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虽然救了他们命、却依旧艰苦危险的北境村落,返回南方。
季村长没有阻拦,给他们提供了基本的食物和指引,送他们离开。
看着那支小小的、蹒跚的队伍消失在雪原尽头,赵奕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找到季村长,问道:“季村长,他们回去后……会不会引来麻烦?”他指的是南境官方或者军队。毕竟这里算是北境腹地。
季村长看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变化:“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无论他们是否回去,该来的麻烦,总会来。记录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赵奕似懂非懂。但他隐约感觉到,季村长让他记录下的这一切,或许某一天,不仅仅是给村里人看的“vlog”那么简单。
赵奕继续着他的记录工作,只是镜头里,多了一份对周围环境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对生存这个词更沉甸甸的理解。
商队幸存者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原,带走了血腥和恐惧的余味,万福村重新陷入冬季固有的沉寂。日子继续在扫雪、取暖、咀嚼乏味食物的循环中缓慢流淌。赵奕的随拍机里,素材库又变回了以室内景象和单调劳作为主。
然而,几天后的一个清晨,这种沉寂被打破了。
尖锐的鸣镝声划破寒冷的空气,是从村口哨塔发出的最高警示。不是狼群,不是迷路的旅人,而是敌袭。
整个村子瞬间活了过来,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刚才还缩在屋里避寒的村民,无论男女,迅速抓起手边的武器——刀、斧、猎弓——冲向预先安排好的防御位置。动作迅捷,沉默,只有皮靴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赵奕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他没有武器。恐慌瞬间攫住他。他听到远处传来模糊的呼喝声和金属碰撞声,战斗显然已经在村口·爆发。
他该怎么办?躲起来?像上次狼群袭击商队时一样,只能无助地旁观?
混乱中,季星洲的身影冲过他的屋外,看到他愣在门口,吼了一句:“愣着干什么!找地方躲好!”说完便提着刀冲向村口。
赵奕被吼得一个激灵。躲起来?他下意识地退回屋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受伤者的惨叫。
这让赵奕止不住的在发抖,手中不由得握紧随身拍。即便在北境生活一段时间了,他也见了大大小小的打斗场面,也算是适应了血腥场合。
可是每次听到这个动静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的浑身发抖,害怕和紧张。
无数次的后悔,自己多犯**啊,跑到北境这边找存在感。
非得中二的想什么建功立业。
缺他啊?
他好好的留在京城里遛马斗狗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掺和这件事。
当时京城那边吆喝着,他就脑子一热的跟着过来了。
结果呢?结果呢?自己被打的太惨了。
仔细想想也没那么惨,比自己惨的都没命了。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战场的残酷。
可不是嘴上说说就那能立功的。
是真刀实枪,拿着命去拼的。
想到这里,赵奕忍不住又抱了抱自己的手臂。
他,这会人还难受着。
从缝隙中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看到那些人的厮杀,唇抖了抖。
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