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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盯着雪地里那块饼,像盯着一条毒蛇。周围其他人还在麻木地干活,没人注意到这边。
过了很久,少年才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捡起那块饼。饼很冰,边缘沾了点雪屑。少年把它紧紧攥在手心,没有立刻吃。
收工回去后,少年躲在薄毯里,一点点啃掉了那块饼。比平时的更硬,更糙,咽下去刮得嗓子疼。
他为什么给我饼?怜悯?戏弄?还是提醒少年,少年的命捏在他手里,像他当年捏在父亲手里一样?
少年想不明白,也不敢想。
第二天干活时,少年格外留意他。但他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靠在远处,喝酒,或者擦拭他那条油亮的鞭子。没再看少年一眼。
日子继续。苦役,严寒,饥饿。这群人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像北境冻土的一部分。
直到有一天,蛮族来了。
这些人开始慌了,开始担心北境这些人会不会把他们当成肉石头,直接送出去当沙包,送死的那种。
他们在北境被各种劳役,虽然苦但好歹还能活着。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直接被送死啊。能活着,谁想死?
几天后的清晨,号角没响,但监工的老兵用鞭子把所有人从营房里赶了出来,集中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季村长已经站在那里,身后站着几个亲兵,还有那个行刑者。地上躺着几副陈旧但还算完整的皮甲和铁甲,旁边堆着一些长矛和腰刀,刃口大多有些锈蚀卷刃。
我们这群人睡眼惺忪,不知道又要干什么苦役。
季村长扫了我们一眼,声音冷硬:“蛮族的小股骑兵一直在附近游荡,骚扰补给线。军营要抽调人手,组织巡逻队清剿。”
没人说话,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你们,京城来的公子哥儿,养了这么多天,也该派上用场了。穿上这些甲胄,拿上兵器,今天跟队出发。”
空气瞬间凝固了。
刚才还带着睡意的脸,一下子全白了。有人倒吸冷气,有人腿肚子开始哆嗦。
“去…去清剿蛮族骑兵?”礼部侍郎那个儿子死了,现在是另一个瘦高个,声音发颤地问,“我们…我们不会打仗啊!”
“去了就是送死!”有人跟着喊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些是鞑子!杀人不眨眼的!”
“季村长!季大人!我们错了!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干活!挖沟!搬石头!喂马!干什么都行!求您别让我们去战场!”一个胖乎乎的子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鼻涕眼泪一起流。
“对!对!我们干苦役!我们愿意干最苦最累的活!别让我们去送死啊!”
哀求声、哭喊声响成一片。这群人彻底乱了,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季村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哭嚎哀求,等声音稍微小了点,才冷冷开口:“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京城里斗鸡走狗、欺男霸女的劲儿呢?”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我们:“是不是孬种?是不是软脚虾?嗯?”
没人敢回答。所有人都缩着脖子,像一群受惊的鹌鹑。
“告诉你们,”季村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这是军令!不是跟你们商量!谁不去,现在就可以死。”
她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光雪亮,在清晨的寒光中划出一道弧线。
旁边恰好有一截用来当柴火的粗大圆木,约莫**腰部粗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