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明白了!全明白了!什么老童生独自守夜!什么金银随意堆在桌上!什么周老歪“碰巧”起夜!全是套!是给他这个红了眼的赌鬼下的死套!就等着他往里钻!
“季——如——歌!”王大柱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的嘶吼,眼珠子赤红得滴血,“你阴我!!”巨大的羞辱和绝望像毒火,瞬间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同归于尽,脑子里只剩下撕碎眼前这个女人的疯狂念头!
他猛地抛开肩上沉重的包袱(金银哗啦砸地),双手紧握那把薄刃尖刀,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嚎叫,朝着几步外的季如歌,不管不顾地猛扑过去!
刀尖在发黄的灯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村长小心!”赵石头目眦欲裂,想扑过去挡,却被王大柱先前的刀势逼在侧旁,救援不及!
钱老爷和他身后的护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看好戏的从容彻底消失,只剩下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眼看那淬毒的刀尖就要捅进季如歌单薄的胸膛!
季如歌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刀尖距离她心口不足半尺的刹那——
一道更快的黑影,带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从季如歌身侧的阴影里鬼魅般闪出!是周老歪!这个平日里走路都打晃的老光棍,此刻动作却快得惊人!
他手里没拿家伙,只有一块刚从怀里掏出来的、冻得硬邦邦的破抹布(上面还沾着鱼鳞和血渍),看也不看,朝着王大柱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狠狠甩了过去!
啪!
那又冷又腥又硬的破布,结结实实糊在了王大柱眼睛和口鼻上!
“呃啊!”王大柱猝不及防,视线瞬间被腥臭的黑暗笼罩,口鼻被堵,呼吸一窒!前扑的势头不由自主地一滞!
就这一滞的功夫!
“给老子躺下!”老赵头的怒吼炸雷般响起!他离得最近,手中的铁镐把带着呼啸的风声,拦腰横扫!
砰!
沉重的硬木结结实实砸在王大柱腰肋上!骨头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嗷——!”王大柱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蜷缩着横飞出去!手中的尖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墙角。
他还没落地!
“打死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守在窗边的村汉早已按捺不住,怒吼着,手里的顶门杠、锄头把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不是砸,是抡圆了往死里夯!
砰!砰!砰!
棍棒落在皮肉筋骨上的闷响,像捣烂一袋湿泥!王大柱的惨嚎瞬间被淹没,只剩下不成调的嗬嗬声。
他像条破麻袋一样被打得在地上翻滚,鲜血从口鼻、耳朵里汩汩冒出,染红了地上的尘土和散落的银票。
“别……别打了……饶命……饶……”王大柱蜷缩成一团,用尽最后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求饶,涕泪血糊了满脸,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凶悍。
老赵头一挥手,几个红了眼的村汉才喘着粗气停下,手里的家伙什依旧指着地上不**形的王大柱,胸膛剧烈起伏。
屋里死寂。只剩下王大柱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墨香和炭火气。
钱老爷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干笑一声:“季……季村长好手段!清理门户,大快人心!那……钱某就不打扰……”他边说边悄悄往后挪,想带着护卫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