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惯来会藏着心事,生怕被外人发现自己在爱谁,在恨谁,这么多年了,他好像一直都没变。
小茶觉得,自己必须在他发现自己之前离开,可,世子一直都在,那么,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谢文文的事情?百里长洲救下的是自己他又知道吗?
小茶的心里很乱,她早该知道的,这里是北境,总有一日会遇到故人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待再次见到百里长洲的时候,小茶就选择了先走一步。
“我不跟你们走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百里长洲想要劝住对方,可奈何她去意已决,百里长洲也留不得,知晓她是去宁州找白行云之后也就作罢,带上她也不过是因为答应白行云的罢了,她自己要去自己也拦不住,更何况人是去宁州的,或许还比他们的动作快呢,救下她,自己的任务也就尽了。
后来他还同世子开玩笑般说起关于那姑**事情,谢敬捷的态度很冷淡,只不过,再他听到小茶的名字后反应却倏地变了。
一个陌生女子的名字,其实很常见,可不知为何,世子的反应却好似是听闻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他眼神穿过窗棂,不知是在想什么人,想什么事,声音中饱含一股遗憾道:“敏哥儿身边有一女侍,便唤作小茶。”
那女侍的存在很特殊,毕竟,寻常宗室男子身边都不喜留下女侍,饶是当初放在他身边的死士都是男子,可也就谢敬敏出人意料的选择了一个没有人会选择的女侍。
那女子自幼同谢敬敏一起,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入京,形影不离。
“当年同他一同上京,如今想来也是一起的。”本就有闻消息谢敬敏出现在了北境附近,而如今又叫他听到了小茶的名字,他不由得怀疑,谢敬敏是不是已经入了北境,是不是,他就在自己附近。
百里长洲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他不知那女子是何人,但并不会觉得那女子就是那位二公子身边之人,他知晓世子是牵挂着人,才会想人人是他,但他还是不得不拆穿这样的幻想。
“那女子应该不是,他们都是些混迹江湖的江湖人,身边也没有像二公子这样的人物。”
他们谁都猜了,可见过的那些人不论是哪一点都不符合他们要寻找的人,就说那女子是二公子的侍卫也不符合常理,既然是侍卫为何不跟着人反而被人抓?而且看她的态度,是对那叫白行云的江湖人格外重视,口中也从未提过她的主子,亦或者是谢敬敏的名字,不可能就是她。
他知晓是世子太想念二公子了,可如今他们已经加大力度去寻人,总有一日会再见到的。
刘小天不知道谢文文是怎么说服谢敬丰的,居然还真就把谢文文带进了王家,还借着王家的名头招待人,有种借花献佛的意思,当然是趁着王令嗣不在王家的时候带的人回去。
也是那日谢敬丰才知晓谢文文居然已经成亲了,他还是头一次见,那女子长相并不出众,老是沉着脸看着就不讨喜,而且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对谢文文亦是,也不知道谢文文为何要娶这样的人,看着都闹心。
谢文文要带他的夫人跟自己去王家,谢敬丰虽然不满但还是答应了。
他看着谢文文欲言又止了一路,他想问他何时娶的妻,既然已经成家为何要来宁州,还说要行侠仗义。既然他都已经成家了,那他可能就真不是他的次兄了,他的次兄,是不会不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自娶妻的,这种僭越无礼的事情他的次兄不会做的。
到了王家,早已经听闻谢敬丰要招待客人的王白鹤对于此事分外乐见其成,吩咐底下人尽可能的满足谢敬丰,他要招待那便凡事都应他所求,毕竟,他不得罪人。
起初他还在猜测能被谢敬丰宴请的客人是什么身份,可后面打听一说就只是个普通人便失去了去见一见的兴致。
彼时,王令嗣还不知道谢敬丰背着他把谢文文带进他家了。
谢敬丰引着谢文文溜达在王家内宅,分明不是他的家,却好似主家一般同他介绍起这宅子的布局,当然不乏是好坏评论了一路,在他眼里,王府内除却宅子大,装潢的太过俗气了些,根本比不上王府的一根门槛。
这样贬低他人抬高自己的事情谢文文从谢敬丰嘴里听了不下三回,他似乎对王府的一切都有着盲目的自信与自豪,谢文文想,或许是因为他自幼活在他们的众星拱月中的缘故。
别人的东西都是草,就属他自家的都是宝。
这样是观点,谢文文觉得得拿时间给他扳正,不然一歪到底了。
路过那处书房之时谢敬丰还有些不忿,同他说:“要说起来当初我差点在报春堂给烧死还是因为这个破地方。”
“怎么回事?”他们绕着花园走了半圈,彼时还能前进,而右手边便是一处月亮门,谢敬丰就是站这抱怨的。
想起当日之事谢敬丰就觉得这王令嗣是该他的,反正他跟王令嗣是八字不合,日后绝对得少往来,不然遇上他得倒八辈子的霉。
谢敬丰不忿的指着里边一块半掩在凤尾竹后的石头。“我不就是想过去瞧瞧么,你看,那里面有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呢,听说是天外飞石,就落他这呢,真巧。而且那时候还有人传闻说,那巨石是天人赐给王家的福缘,王家受天人庇佑,日后定能平步青云万人之上,啧啧,什么大话都敢说,真不怕闪着舌头。”管他是不是天外飞石呢,在他眼里,一块破石头罢了,还能有什么预言,而且那些人说的也太狂妄自大了些,还万人之上?难不成要说他们王家日后要当皇帝么?真够大胆的,也挺能说的。而且怎么就不能根据一块破石头预言他们家日后会石沉大海,洺然众人已呢,偏要说的那般匪夷所思,真是可笑,这所谓的传闻怕不是王家自己找人编的吧。
“再说我好奇不行么,结果里面给他的人拦着,说什么闲杂人等不可靠近!我给气的哟,差点没把他家的屋顶掀了,我一生气王令嗣就心虚,还专门请了报春堂的班子来请罪,我这才会去报春堂结果受那遭罪。”说起这些事来,谢敬丰就愈发的气闷,在 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王令嗣,都怪他。
而这些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却实则连贯前尾。
如果之前他还会怀疑谢敬丰出事或许是因为有谁要拿谢敬丰开刀,不管是为了威胁王府还是王家,谢敬丰都是受害者,当然,也不乏是因为他自己运气差的缘故亦或者是他自己太过张扬,得罪了什么人也不一定,可如今听他这样一说,谢文文不得不起疑,报春堂失火就是王令嗣做的。
可是,王令嗣怎么敢对谢敬丰动手的?难不成真是因为他闯入了他的书房重地?如果是这样,谢敬丰分明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并且人都没有进去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对他痛下杀手?
这些猜忌并不能成立,以他对王令嗣的了解来看,此人心有城府,绝不可能会因小失大的。
不过,听谢敬丰这么一说,足以说明这书房内有他想要的东西,不然何至于会如此重视。
看来,他们今日是来对了。
他收回对里面探究的目光,同谢敬丰无奈道:“日后你还是低调一点,也不至于招惹人记恨。”
谢敬丰就是太张扬跋扈了,这样的性子现在看着是没事,毕竟有人撑腰,可久而久之,就要自讨苦吃了。
谢敬丰郁郁不平,他自认为他并未如何高调,要真高调,他来宁州就要敲锣打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谢氏的人了,人人都得回避,何至于还能给人欺负了去。
“我怎么还不低调?”
眼看着谢文文要进去,似乎也是好奇那石头长什么样,又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非得叫外边传的那般神乎其技,谢敬丰把他拉住,他是见识过的,里边有人守着,就是防着他们这等的‘闲杂人等’呢。
“别过去了,不然又有人跳出来说我们是闲杂人等了。”
谢文文也没真想进去,他不过是试探了下,刚才他动作往里走的时候,原本还巍然不动的竹丛微微晃动,那后面有人。
虽然不能确定里面的人有多少,但,足以说明对方一直都在,看护着书房重地,或许个个都身怀绝技。
他原本还想叫苏木进来一探究竟,但现在看来,这地方并非他们说进就能进的。
但,有谢敬丰在,总有办法的。
他回头看了眼无所事事的苏木跟刘小天两人,然后向谢敬丰问道:
“你什么时候走?”
说起要离开的话题,谢敬丰就不是很开心,他知晓,自己一旦离开,便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虽然回去告诉父王家里人王令嗣骗婚的事情是大事,但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谢文文,分明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但他就是舍不得离开了。
自己一旦离开,怕是再也不会见到谢文文了,这人要做大事,日后也不会记得自己这样的只会让他生气的人了吧。
他木着脸冲着别处,执拗的不肯让对方发现自己眼里的失落。
“明日吧。”
谢文文点了点头,是该回去的,再不回去,王令嗣都要把他的价值用光了。
花园的花丛低矮,这个时节也没有什么花开,倒是绿植多的很,也不显得萧条,道路也十分的宽敞,除却两边的墙垒,并无什么阻拦物,可能是向着方位的缘故,时不时的有风袭来,吹的他们的袖口鼓鼓的,像是揣了好东西。
谢文文的手脚有些僵,他觉得要是动起来应该会很暖和,而且这样的地方很适合放风筝。
“你想放风筝吗?”他突然就问到。
谢敬丰一脸茫然,他们不是来逛花园的吗?
“为什么要放风筝?”
而且阳春三月才是放风筝的好时节,谁大冬天的放风筝啊。
但是谢文文却认真的看着他,似乎肯定而又遗憾的道:“我以为你喜欢的。”
“我、”谢敬丰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想放风筝,不是因为不喜欢,相反的,他小时候就喜欢放风筝,但那也是小时候了,而且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放风筝,大冬天的放风筝会不会被人笑话蠢啊。但是看着谢文文认真的神色,他又不忍叫他失望,最后口是心非的认了。
“好吧,我喜欢。”
谢敬丰认的心不甘情不愿,但饶是如此,也愿意配合谢文文。
看着谢敬丰口是心非的模样,谢文文很是满意。
他的好弟弟,当然是需要在该利用的时候好好的利用起来的,反正都是为了北境做事,身为北境的接班人,可不真能纨绔,需要做一点有价值的事情,才能体现他存在的价值,对吧。
风筝拿来的很快,毕竟王家的下人们都十分利落,再者有王白鹤的吩咐,他们都不敢怠慢贵客。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成的还是先做的,反正看着那纸鸢还不错,是一只很大的燕子,还上了颜料,黑白相间,这让谢敬丰瞬间想起了他幼时一个人在院外放风筝的时候。他想找长兄陪他放,但是长兄很忙,他想找蓁蓁陪他,但是蓁蓁宁愿在屋子里看书或者莳花弄草也不搭理他,他当时觉得自己孤单极了,以前的时候还有次兄陪他玩,可自从次兄走后就没有人陪他玩了,那个时候,他特别的思念次兄,现在也思念他了。
见谢敬丰拿着纸鸢不动,谢文文催他。“愣着做什么,放啊,不会了么?”
谢敬丰心想谁不会放风筝啊,他小时候放风筝可厉害了,能放到很高,放到云朵里去。
“我放么?”
“不然我先来也行。”
两人就这样在王家的花园里玩起了放纸鸢,刘小天跟苏木全程冷眼旁观,他们都没有想到,之前说好的进来打探消息的,结果他进来了直奔跟人放风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