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阴谋揭穿,局势再明朗
萧景珩的手指还卡在地砖缝里,刀尖挑着那半片焦纸,火光一晃,墨迹像是活了似的往他眼里钻。
阿箬蹲下来,脑袋几乎贴到他肩膀上:“这字……‘兵部’?后面是不是还有个‘七日’?”
“不是‘七日’。”萧景珩眯眼,“是‘七日签押’。这格式,我见过——兵部下发边关调令的底稿专用抬头。”
铁脖枭一脚踩碎旁边半截木梁,嗓门跟打雷似的:“等等,你们说这玩意儿是兵部的?可咱们影梭门又不归兵部管,他们往这儿塞假文书图啥?”
“图的就是让别人以为我们归兵部管。”萧景珩冷笑,“栽赃。一份写着‘南陵世子勾结前朝余党,密令影梭门藏匿逆贼’的调令,烧一半埋地下,等朝廷来人‘搜查证据’——好家伙,人证物证俱全,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阿箬猛地一拍大腿:“难怪那帮黑衣人打完就往钟楼地窖钻!我还以为他们是找宝贝,原来是来埋锅造饭——不对,是埋罪名!”
“聪明。”萧景珩把纸片小心夹进随身皮囊,“现在问题来了:谁能把兵部的公文格式摸得这么熟?还能搞到专用印泥?”
“燕王府。”铁脖枭吐出俩字,像砸石头,“除了他们,谁敢动兵部的活儿?”
“不止。”萧景珩站起身,抖了抖裤腿上的灰,“能打通兵部关节的,得是管粮饷调度的实权人物。仓曹主事,专管军粮转运文书盖印——这位置,向来是燕王的人。”
阿箬眼睛一亮:“哎!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我去礼部后巷偷听那几个小吏吹牛,说有个燕府仓曹半夜送木匣去兵部某主事家里,说是‘账册核对’。我当时还纳闷,账册有啥好半夜核对的,难不成怕鬼查账?”
“现在不怕鬼了,怕的是活人做假账。”萧景珩咧嘴,“来吧,咱们拼个全家桶。”
铁脖枭一挥手,两个弟子拖上来一具穿黑袍的尸体,胸口插着半截断刀,脸上还糊着辣椒粉混合石灰的残渣。
“头目级的。”铁脖枭扒开尸体腰带,“搜出这个。”
他递过来一张烧得只剩三分之一的纸卷,边缘焦黑,但中间几行字勉强可辨:
> “事成之后,按约焚毁账册……余款由西市老槐记铺转交……凭铜印取货。”
萧景珩接过一看,瞳孔一缩:“‘西市老槐记’?那是燕王府私设的钱庄暗号!他们连银子走哪条线都想好了。”
阿箬突然伸手:“等等!让我看看那枚铜印。”
铁脖枭从尸身上摸出一枚拇指大的铜疙瘩,递过去。阿箬翻来覆去瞅了半天,忽然笑出声:“你们看这儿——侧面有个小缺口,像不像被狗啃过?”
“重点不是狗啃没啃。”萧景珩皱眉。
“重点是它跟别的印不一样!”阿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我之前在户部外头蹲点,看见一个穿青袍的小官拿印戳文件,也是燕府仓曹的,但他那枚印侧面光滑得很!说明——这枚是私刻的!专门用来干脏活儿!”
萧景珩盯着铜印,缓缓点头:“懂了。真印在明面走流程,假印在暗地造假信。一明一暗,双线操作,出了事还能互相甩锅。”
“这波啊,这波叫《狸猫换太子之兵部特供版》。”阿箬摇头晃脑,“燕王这是想让我们背千年黑锅,还得给他写好评。”
“现在差最后一环。”萧景珩从怀里掏出一本薄册子,封面写着《大胤兵部公文规范·天启三年修订本》,“这是我从兵部小吏那儿‘借’来的内部手册。比对一下,看看这份假调令有没有破绽。”
三人围成一圈,火光下逐条对照。
第一条:用纸规格不符——官方文书用的是三丈长、七分厚的云纹笺,而这半张焦纸薄如蝉翼,明显是市面常见宣纸。
第二条:骑缝章位置偏移——正规调令骑缝章必须压住首尾两页各三分之一,而这假货的印痕只蹭了边缘,像是盖章时手抖了。
第三条:签押格式错误——兵部七日签押惯例是“左年右月中批语”,但这纸上却是“上年下月”,活脱脱一个倒挂葫芦。
“三条硬伤。”萧景珩合上手册,嘴角扬起,“这不是伪造,这是公然侮辱兵部智商。”
阿箬拍手:“那就别藏着掖着了!直接发通稿,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某藩王竟敢伪造兵部红头文件,背后真相令人窒息》!”
“你这标题像极了西市八卦摊上卖的《京城秘闻录》。”萧景珩笑骂一句,随即正色,“但道理没错。真相不能只憋在我们肚子里,得让它长腿,自己跑出去。”
他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将焦纸、铜印、残信一一放入,最后压上那本《公文规范》。
“铁脖枭,派最能跑的兄弟,连夜送这匣子去京城。第一站给李阁老,第二站兵部侍郎周大人,第三站都察院那位最爱揪错字的御史——记住,亲手交,不许经别人手。”
“明白。”铁脖枭抱拳,“要是有人拦呢?”
“拦?”萧景珩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拿着锤子的人,最怕别人也亮工具’。”
阿箬跳起来:“那我呢?我能干啥?”
“你?”萧景珩斜她一眼,“你现在就是江湖第一说书女主播。去钟楼台阶上坐着,把这事从头到尾讲一遍,越离谱越好,最好让老百姓听完觉得燕王不是人,是当代秦桧plus顶配版。”
“包在我身上!”阿箬撸袖子,“我这就编个快板——‘燕王爷,心不正,造假文书想害人;南陵世子清如水,影梭门上下皆忠魂!’”
铁脖枭咧嘴:“你还挺押韵。”
“那当然,我可是街头艺术学院毕业的。”阿箬翻白眼,“要不要再来段Rap?”
“打住。”萧景珩摆手,“江湖人听不懂英文。”
“我说的是‘rap’,不是那个‘rap’!”阿箬气得跺脚,“是快节奏顺口溜!”
“哦。”萧景珩装模作样点头,“我还以为你要唱《孤勇者》呢。”
阿箬翻了个巨大白眼,拎起铜印就往钟楼废墟上蹿。
半个时辰后,晨风微起,钟楼残垣上坐着个小姑娘,手里敲着破锣当板,嗓门响彻山谷:
“各位父老听我言,昨夜血战非偶然!
燕王勾结兵部鬼,想把黑锅扣咱头上甩!
调令造假三处漏,铜印私刻骗不过眼!
若说我们是逆党,那你问问天地鉴不鉴?!”
底下一群江湖游侠听得热血沸腾,有人当场拔刀砍树:“老子当年跟着影梭门救过灾民!谁敢说他们是反贼,先问问我这把刀答不答应!”
铁脖枭带着人在要道贴告示,标题血红大字:
**《影梭门血书辩诬》**
> 吾等江湖草莽,守义不辱。
> 昨夜遭袭,死伤数十,非因私仇,实为权谋所陷。
> 地下藏伪令,欲诬我等通敌;今曝其证,愿天地共察。
> 若无亏心,何惧日月?若行不义,天诛地灭!
告示末尾,按着满手掌的血印。
萧景珩站在钟楼最高处的断柱上,看着阿箬在下面挥舞着铜印喊话,铁脖枭带人四散传讯,远处山道已有快马奔腾而去,蹄声踏破晨雾。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匣副本,轻声道:“这一局,不是我们赢了,是谎言再也遮不住光。”
阿箬忽然回头冲他喊:“喂!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加个彩蛋?就说燕王昨晚做梦梦见自己登基,结果龙椅塌了,摔进粪坑?”
“你这属于人身攻击。”萧景珩笑骂。
“可老百姓爱听啊!”
“那就加上。”他挥挥手,“就说他不仅摔进粪坑,还被自家狗咬了**。”
阿箬拍手大笑,转身就喊:“最新爆料!燕王昨夜梦中登基,龙椅塌陷跌入粪池,更惨的是——他家看门狗认不出主人,反咬一口!此乃天谴,诸君慎之!”
山风呼啸,铃声早已停歇,但新的声音正在扩散。
萧景珩望着东方渐亮的天际,指尖轻轻敲了敲木匣。
匣子里,证据静静躺着。
外面,一场风暴正踩着快马,奔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