繕谢应则进了主楼,慢悠悠的往楼上走。
刚上到楼梯口,就好见苏文荣从卧室出来。
她打扮精致,面上的妆很明显是刚化的,身穿的衣服也并非白天那一件。
应该是没料到他这个时候会回来,她一下子愣了,停在了原地。
谢应则扫了她一眼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这是要出门。
这个时间点出门,也就是去见沈继良。
他没开口,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苏文荣有点挂不住脸,犹豫了几秒,还是过来敲了门。
谢应则刚拿出睡衣扔在床上,开口,“进来吧。”
苏文荣推门,并没有进来,只是问他,“不是去你哥那儿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又忍不住的解释,“我出门逛逛,家里没有人,无聊的很。”
这借口听着就假,想必她自己也知道,越说声音越低。
谢应则懒得拆穿,只是回答她前面的问题,“在我哥那里吃了饭,没别的事儿了就回来了。”
苏文荣哦了一声,干笑了两下,“这样啊。”
她想了想就说,“我应该会去市区逛一圈,你有没有想吃的或者想买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谢应则说,“你玩的高兴就行。”
他这么一说,苏文荣更尴尬,几次张嘴,最后就只说出了一句,“那我、那我就先走了。”
等她把门关上,谢应则才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去洗漱。
时间并不久,洗完出来又站在窗口抽了支烟,就看到谢疏风从长廊那边走过来。
他走到客厅前面的空地上,正好抬头,俩人视线相碰。
谢应则把烟按在窗台上,转身出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谢疏风上来。
谢疏风没看他,转身朝着书房走,谢应则跟在他身后。
书房的门开,俩人进去。
谢疏风到书桌后坐下,这才开口,“医院那边怎么说?”
谢应则故意过了几秒才说,“奶奶今晚又抢救了,勉强救过来,医生说就这两天的事,熬不过去了。”
说这话的空档,他一直盯着谢疏风,企图在他脸上看到情绪上的波动。
然后他没忍住笑了,“你跟我哥一样的反应。”
他问谢疏风,“你跟奶奶感情那么好,怎么听说这个消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谢疏风摸出烟盒,挑了一支叼在嘴上,想去摸打火机,结果兜里翻了半天没翻到。
见谢应则穿着睡衣,睡衣没有兜,肯定也是没有打火机的。
他直接将烟拿下来捏成一团扔进旁边的**桶,“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心里都有准备,还想要什么反应?”
谢应则呵呵,“你连解释的话都跟我哥差不多,怪不得外界的人都说我哥最像你,之前没觉得,现在一看果然是。
谢疏风不想跟他讨论这个,又说,“你奶奶若是熬不过去,得跟医生问一下,能不能让他和安安见一面。”
“医院那边已经申请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安排。”谢应则说,“你也过去吧,再怎么忙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再去见奶奶一面。”
谢疏风没说话。
谢应则等了会儿又岔开了话题,“肖青那边是怎么回事,你有跟警方联系么,他是你的助理,跟在你身边好多年了,一举一动你最清楚,郊区仓库的案子那么大,怎么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谢疏风抬眼看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跟在我身边再多年,那也只是我的助理,谁知道他上班之前下班之后是什么样子,这是他的私人生活。”
谢应则勾了一下嘴角,“是么?”
他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他是你的贴身保镖,你们俩形影不离的,你对他最了解。”
然后他问,“肖青的家庭条件怎么样,我记得很早之前看着还挺落魄的。”
“以前不怎么样。”谢疏风说,“但是这些年明显改善了不少。”
他难得的居然愿意跟谢应则多说一些,说肖青家的情况原本不太好,母亲常年住院,父亲腿脚不利索,丧失了劳动力,还有个上学的妹妹。
一家四口人,另外三口人都张嘴等着他喂饭。
公司里发的是死工资,即便他工资高,这么多张嘴也未必能喂得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谢疏风说他前段时间看到了肖青的妹妹,浑身上下全名牌,才知道他家里买了房,换了车,雇了保姆照顾两个老人,日子天翻地覆。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的特别明白,但谢应则也听懂了。
日子焕然一新,不是靠着工作收入,那就是有别的进账。
他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行吧,这些事别牵连到我们公司就行,我没别的事儿了,明天看一下什么时候去医院,我们一起去。”
谢疏风没说话,他等了等就转身从书房出来。
原本面无表情,等出了门一转身,面色就沉了下来。
肖青跟在谢疏风身边很多年了,谢疏风说对他不了解,这话他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照他们俩的交情来说,就算和肖青有关系,谢疏风都应该不遗余力的动用人脉将他护下来。
他不应该这么快放弃他的。
而如今他急于和肖青划清关系,只能代表一点,肖青确实跟仓库那边的案子有牵扯,而且还容易牵扯到他。
他为了自保,只能将他推出去。
谢应则朝着房间走,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然后是谢疏风叫他,“阿则。”
他问,“你妈怎么不在家?今天晚上公司那边有应酬吗?”
“不知道,我先走的。”谢应则说,“我也不是很确定她今天有没有在公司加班。”
谢疏风嗯了一下,“行,我知道了。”
他没再多问,大步朝着这边过来。
谢应则已经走过楼梯口了,故意放慢了脚步,果然见谢疏风并非回房间,而是下楼了。
他停下来,看着他径直出了客厅,走到门口的时候拿出手机,是有电话打进来,他接起。
隐隐的能听到他说话,语气依旧淡定,“一会儿就到,稍等。”
谢应则深呼吸,突然就觉得有点想笑。
刚知道老夫人熬不过去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那一瞬间是有酸涩冲到眼底的。
他不是个情感充沛的人,但是血缘亲人,即便再怎么有心理准备,得到这样的消息,还是会有些受不住。
可是再看看身边这俩人,说冷血应该也不是,只是真的冷静。
冷静到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可笑。
……
夏时半夜翻了个身,习惯性的往旁边缩,结果扑了个空。
她一下子就醒了,眯着眼看了看,谢长宴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
犹豫几秒她坐起来,再一看,小施恩也不在房间。
她下了床,走到门口,放轻了声音打**门。
客厅没有开大灯,月嫂和佣人都睡了,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夏时慢慢的走过去,就见谢长宴在沙发上坐着,婴儿床在旁边,小姑娘躺在床里睡得呼呼香。
谢长宴手搭着婴儿床边,视线落在面前虚无处,明显走神了。
夏时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她喝完奶了吗?”
谢长宴一下子回神,转头看她,“怎么出来了。”
夏时先到床边看看小家伙,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你要是难过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谢长宴低头看着她的手,捏着她指根处的戒指慢慢转动,“也没有特别难过,只是觉得遗憾。”
他说,“原以为她能再撑一撑,等安安健康,等恩恩长大。”
半晌他吐了一口气出来,“好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