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则今晚不加班,没应酬,又来了。
时间有点早,还没开饭,他就坐在沙发上跟谢长宴聊天。
一开始夏时在房间休息,后来小孩子醒了,她抱着孩子出去。
走到外边正听谢应则说,“我都不知道郊区仓库的事,特意上网查了一下,流出来的消息不多,但据说里边藏着的东西可不是个小数目。”
之后他又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肖青只是咱爸的一个助理,怎么能扯上这么大的案子,他要是真有那个能耐,哪可能窝在咱们家公司。”
谢长宴翘着腿靠着沙发背,没接话,而是反问,“咱爸那边什么反应?”
“生气呗。”谢应则说,“今天在办公室里发了通邪火,电脑显示器都砸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第一次见他这样,还挺有意思。”
他身体舒展,向后靠,整个人很放松,“一个助理而已,他如此大动肝火,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他自顾自的说,“肖青跟在咱爸身边很多年了,据说刚进公司的时候**不是,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所以现在他跟那么大的案子牵扯到一起,我总觉得这里边还有一些弯弯绕绕。”
谢长宴没回应他的话,因为看到夏时带着小家伙过来,他起身,“醒了?”
夏时把孩子递给他,“在说什么?”
谢应则呵呵,“说我们家的那些破事儿。”
他也只回了这么一句,注意力也转到孩子身上,“快给我,快给我,我来抱。”
小家伙吃饱喝足,眼睛瞪的滴溜圆,两个小脸蛋鼓溜溜,很讨人喜欢。
谢应则抱在怀里,“咱爸有没有来看过?”
他说,“挺好奇他那种硬心肠的人看到小团子会是什么反应?”
谢长宴闻言抬眼看夏时,夏时面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你爸来过。”
她说,“表现的不明显,但看得出是喜欢的。”
谢应则嗯了一声,“能看得出就不容易了。”
他说,“你看他对我和我哥,不知道的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没人会以为是父子,哪有什么父子情?”
夏时到谢长宴旁边坐下,把话题岔回到刚刚的事情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谁出事了?”
“哦,我爸身边的特助。”谢应则说,“也没说一定出事,现在是警方调查阶段,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
谢疏风的特助,夏时不知道是谁,但是脑子里能模糊的出现人影。
那人经常跟在谢疏风身后,话不多,跟谢疏风一个德性,看谁都绷着一张脸。
多余的她没问,只是说,“他挺听你爸的话,要是出事儿,你爸可容易被牵连。”
谢应则撇了下嘴,“谁说不是。”
这话题到这里也就停了,之后又聊了聊别的,也就开饭了。
不过饭吃到一半,谢长宴的电话就响了,医院打过来的,说老夫人情况不太好,得赶紧过去个家属。
这么一听,谢长宴饭都没吃完,跟谢应则两个人一起赶往了医院。
夏时坐在餐桌旁,深呼吸两下,继续吃,不影响。
照顾谢承安的佣人过了一会走过来,“也不知道安安怎么样了。”
夏时垂着视线,“明天应该就能见到了。”
申请了探视,还没有结果,可如果老夫人真的不行了,谢家这边会安排谢承安跟她见个面的。
到时候她也过去,就能碰面了。
佣人一听表情就有点紧张。
夏时说,“如果能见,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医院。”
佣人一听很高兴,连忙跟夏时道谢。
真是的,哪需要她道谢。
她对谢承安有这份心,如果真的要算,也是夏时要感谢她。
……
谢长宴和谢应则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夫人又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了。
医生表情很严肃,还没说话,就先摇摇头。
谢应则比谢长宴紧张,“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招呼他们去了办公室,坐下来叹口气,然后说,“就这几天了。”
他说,“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
谢应则一愣,预料之中的事,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让他怔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长宴问,“给我爸打电话了吗?”
医生说打了,跟之前一样,他没接。
谢长宴顿了几秒说,“安安那边能不能安排,跟我奶奶见一面。”
他说,“老人家一直惦记着,走前让她看一看,才能安心。”
医生知道谢家这边的情况,已经想到这一点了,说是跟上级申请了。
如果可以,明天能安排谢承安出无菌仓。
只是出无菌仓的指标很严格,需要全程防护,时间也不能太久。
老夫人这边情况不稳定,不是很确定谢承安出无菌仓的时候,老夫人会不会是清醒的。
谢长宴说,“没关系,我们创造这个条件,到时候能不能见到,那就是她自己的命了。”
这事敲定,谢长宴和谢应则没有在医院停留太久。
老夫人那边已经无需医生再转告什么,他们聊完就离开了医院。
朝着停车场走的时候,谢应则突然停了脚步。
谢长宴走出去一段儿停下,回头看他,“怎么了?”
犹豫了几秒,谢应则才说,“没事。”
等两人上了车,他在副驾驶,低头扣安全带,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不难过吗?”
他说,“奶奶撑不下去了,为什么我感觉你一点都不难受。”
谢长宴启动车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也是有点难受的。”
他说,“但是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很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能接受。”
车子开出停车位,他又说,“一会儿你给爸打个电话,你跟他说一声。”
顿了两秒,他又说,“或者你问问他在哪,当面去告诉他,顺便看看他难不难过。”
谢应则转头看他,就听谢长宴说,“都说我和他最像,你可以对比一下我们俩反应是不是也一样。”
车子一路开到住处,谢应则没跟着上楼。
饭吃了一半,但他已经没胃口了,他下车后给谢疏风打电话。
打了好几个那边才接,谢长宴也下车了,没马上走,站在车旁看着他。
谢应则本想在电话里告诉谢疏风老夫人的事情,但是犹豫两秒,最后顺着谢长宴的话问,“你在哪里,有点事儿想当面跟你说。”
谢疏风明显是不耐烦的,他说他在忙,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说就行了。
这一次谢应则有些坚持,一定要见面说,他说,“跟奶奶有关,我刚刚从医院回来。”
谢疏风哦了一声,“医院那边给我打电话了,我太忙了,没接,怎么了,是你奶奶出事了?”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担心或焦急。
谢应则说,“见面了再说。”
他如此执拗,谢疏风似是没了办法,就跟他说,“那就回家见面,我这边正好要处理完了,现在回去。”
电话挂断,谢应则转头看谢长宴。
谢长宴说,“去吧。”
之后他转身上楼。
谢应则的车子停在一旁,过去上了车,启动开走,回了老宅。
谢疏风还没回来,停车场里看到了苏文荣的车。
谢应则慢慢悠悠往老宅走,路过花圃的时候停了下来。
夏时住在这的时候特别喜欢编花环,她不管老夫人心不心疼,下手很黑,每次都摘很多。
以至于即便老夫人叫了花匠来养护,长出来的花也没有她摘的快,花圃里有一片都被她摘秃了。
后来她去了医院,无法对这些花下手。
谢疏风又找了花匠过来,做了施肥和养护,还把秃的那一片儿给补齐了。
可站在这里望过去,还是能看得出,花长得不好,比往年差多了,似乎越来越颓。
总让人生出幻觉,觉得这些花都活不久了。
不知这是代表着什么,但他莫名的觉得有点凄凉。
这个家虽然不曾温馨过,到底也算是完整。
也不知还能完整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