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个系统做金融 032 网络爬虫的进化:数据的洪流

();

陈帆盯着屏幕上那条突兀的CPU峰值曲线,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故障日志已经记录完毕,问题出在任务调度逻辑的一个边界判断上——当某只股票数据缺失时,程序会反复重试,最终陷入循环。他合上故障报告窗口,重新打开爬虫模块的源码。

显示器左侧是旧版单线程采集脚本,右侧空白文档正等待写下新的架构。他的目光扫过服务器监控面板:两台机器的CPU空闲率依然稳定在百分之十五以上,内存使用不到一半。算力有了,现在缺的是把它们真正用起来的方式。

他新建项目,命名为“MultiSource_Crawler”。第一步不是写抓取逻辑,而是搭建线程管理器。系统必须能同时处理多个网页请求,又不能让网络和数据库被瞬间冲垮。他设置了一个最多八线程的池子,每个线程独立负责一个财经网站的轮询任务,主线程则统一控制启动、暂停与异常恢复。

第一个接入的是“新浪财经”。页面结构他已经熟记于心,股票列表页每三十秒刷新一次,行情数据嵌在表格中,需要用正则匹配提取代码、名称、最新价和成交量。他将这部分封装成独立函数,测试运行三次,均成功捕获目标字段。

接着是“搜狐财经”。这个站点的HTML更杂乱,广告脚本多,关键数据被包裹在多层div里。他花四十分钟梳理出稳定的路径规则,并加入容错机制——如果某次解析失败,线程不会立即退出,而是记录网址并延后重试。

第三个目标是“网易财经”。它的反爬策略稍严,连续访问五次后会出现验证码提示。他在每个请求之间加入随机间隔,从五百毫秒到两秒不等,模拟人工浏览节奏。同时,所有线程共享一组用户代理标识,避免同一IP频繁暴露。

凌晨两点十七分,三套采集模块全部就位。他启动主控程序,八个线程依次激活。状态栏显示:“【运行中】新浪财经 - 线程1|搜狐财经 - 线程3|网易财经 - 线程2……”

第一波数据开始流入。缓冲表里迅速堆积起数百条记录。他打开数据库性能监视器,观察写入速度。起初一切正常,但二十分钟后,磁盘I/O曲线突然拉高,延迟从原来的三百毫秒逐步攀升至四秒以上。

“不对。”他低声说。

切换到数据库后台,发现大量INSERT语句正在排队等待锁释放。进一步排查事务日志,问题浮现:三个线程可能同时提交同一只股票的数据,导致主键冲突,系统自动回滚并重试,形成连锁堵塞。

他立即暂停所有线程,关闭爬虫进程。解决办法不能靠降低并发,那样等于放弃效率提升。他考虑了几种方案,最终决定在数据入库前加一层过滤——用内存中的哈希表暂存已接收的记录指纹,只有未重复的数据才允许进入数据库。

他快速编写去重模块,以“股票代码 时间戳”作为唯一键值,每次新数据到达先查表比对。为防止内存溢出,他还设定了缓存上限,超出部分按先进先出原则清理。

改完后重新部署。凌晨四点零九分,第二次启动。

这一次,数据库压力显著下降。I/O响应恢复到毫秒级,连接池稳定维持在十二个活跃会话左右。他调出统计面板,计算单位时间内的有效入库量。

“每小时一百七十六条。”他默念。

相比过去手动录入或单线程抓取的每小时十来条,已是质的飞跃。他没有停下,继续优化解析规则,压缩不必要的字段读取,减少网络传输体积。清晨五点三十八分,系统连续运行六小时无中断,累计采集十万三千六百八十二条行情快照,覆盖沪深两市所有上市公司四月份的完整日线数据。

林悦推门进来时,正看到主屏上滚动刷新的入库记录。

“这么多?”她站在陈帆身后,声音有些发紧,“这些数据……全都能用?”

“大部分可以。”他调出校验报告,“人工录入时期三个月才录了八千多条,误差率零点三;这批自动采集的十万条,有效率九十一以上。剩下的问题是早期OCR识别留下的脏数据,比如把‘ST长控’认成‘ST长空’,但这类错误有规律,能用清洗规则批量修正。”

林悦走近屏幕,看着那一排排不断跳动的数字。“以前你总说我们看得太少,像摸黑走路。可现在……”她顿了一下,像是在估算眼前的信息量,“这够分析一辈子了。”

陈帆摇头。“还不够。”他打开另一个代码窗口,开始写一个新的类,“我们现在拿的是快照,是静态的片段。真正的市场是流动的,价格每秒钟都在变。我要让系统学会看活的数据。”

林悦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敲下第一行代码。

那是一个基于长轮询的接口框架原型,目标指向**公开测试平台提供的实时行情流。虽然目前权限未开,协议细节也不明,但他已经开始准备接收逻辑。

上午八点二十三分,第一轮多源采集完成闭环验证。系统在无人干预下,持续六小时稳定获取三大网站数据,经过去重、清洗、格式化后,完整写入SQL Server主库。数据库总记录数首次突破十万大关。

陈帆保存当前版本,提交到本地代码仓库。他起身走到服务器机柜前,检查设备运行状态。两台机器风扇运转平稳,机箱温度正常,网口指示灯有节奏地闪烁绿光。

林悦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本,临走前把一份早餐便当放在桌角。“别忘了吃。”她说。

陈帆坐在座位上,眼睛仍盯着新写的接口代码。他尝试构造一个模拟请求包,向本地测试端口发送心跳信号。屏幕弹出响应结果:连接建立,等待数据推送。

他修改超时参数,将默认的三十秒延长至一百二十秒,防止因短暂断流触发频繁重连。然后设定心跳间隔为五十秒,略低于服务端可能的检测周期,确保连接始终在线。

又调试了十几分钟,基本通信模型跑通。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加入断线重连机制。

就在他敲下“while True:”这一行时,数据库监控窗口突然跳出一条警告。

新增数据流速骤降,三条采集线程中有两条显示“超时”,另一条虽保持连接,但返回内容为空白HTML。

他迅速切换到爬虫管理界面,查看各线程日志。几乎在同一时间,三家公司网站都加强了访问限制——IP请求频率阈值被调低,部分页面开始返回重定向指令。

他眯起眼,手指在键盘边缘轻轻敲击。

这不是偶然。

一定是系统在短时间内发起的高频请求引起了对方服务器的注意。尽管加入了随机延迟,但总量太大,终究还是触到了警戒线。

他没有立刻调整策略,而是先记录下各个站点的响应变化模式。新浪开始要求携带特定Cookie头,搜狐增加了JavaScript挑战,网易则直接封禁了来源IP的后续请求。

“得换方式了。”他自语。

现有的轮询机制已经走到极限。要想继续稳定获取数据,要么更换出口IP,要么改变请求行为,甚至可能需要模拟浏览器环境。

他新建一个文档,标题写着:“Headless_Client_Proxy”。

然后在下面列出几个关键词:虚拟用户代理池、动态Cookie管理、DOM渲染支持、代理跳转链路。

窗外阳光渐强,照在显示器上泛起微光。他揉了揉眼角,重新投入编码。

代码逐行生成,一个更复杂的客户端模型正在成型。它不再依赖简单的请求,而是试图构建一个能自主应对网页防护机制的自动化访问单元。

键盘敲击声持续不断。

服务器指示灯依旧规律闪烁,数据库连接数缓慢回升。

一条新的采集线程重新上线,使用更换后的IP和伪装头信息,试探性地发出第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