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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总军医院,特护病房。
此刻在京城总军医院特护病房里,刘忆苦的父亲刘云飞,躺在总院病床上打着点滴,目光疲倦的看着洁白的屋顶。
刘云飞作为总参谋部的中将总参助理,对昨日盛行于高层的“秋藏”行动是知情的。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详细脉络,但保密文件中向东的名字,却如同一把带着血滴的利剑,深深刺进了他原本就孱弱不堪的身体。
自己一个中将总参助理,尚且在“秋藏”行动中被边缘化。他向东一个小小的科长,名字却能和副领导同居一列。
虽然他对向东的底细有所了解,但心里仍是有数不清的疑问。
此子,到底是何来历!
双方当初京城酒店里的纷争,看似轻描淡写的化解。但人心从来都是复杂的,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反复。
自己要是能再活二十年,对此自是不必担心。
但自己眼下这破烂身体,怕是扶持不了儿子多久。更何况他的儿子算然刚到年龄,但性子却有些不求上进。
刘云飞刚想到儿子刘忆苦,就见刘忆苦陪同刘母送来了午饭。
刘母进门发现丈夫靠坐在床头,急忙把饭盒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嗔怪着说道:“哎呀,你怎么坐起来了,医生让你躺着好好休息呢。”
刘夫轻轻摇了摇手,轻笑着说道:“没事,我刚靠这没多久。打了两瓶点滴,这会感觉身上松快多了。”
刘母见状又找了个枕头,结实的垫在刘父的身后。
垫好后示意刘忆苦把饭提过来,打开饭盒盖子笑道:“我还想着晌午在医院给你打点饭呢,结果我下班过来在楼下刚好碰上了忆苦,这是你儿子给你下的挂面,煮的时间有点久,你就将就着吃吧。”
刘母说着拿筷子往刘父嘴里喂,饭盒里全都是寸长的面条。
刘父第一次吃到儿子做的饭,虽然谈不上味道和口感,但儿子能主动想起他这个老子,这使他的心里很是受用。
看着拘谨站在床边的儿子,刘父目光和蔼的说道:“面…这挂面还是有味道的,煮的久不怕,正适合我吃。”
刘忆苦难得听到父亲的夸奖,一时挠着头露出孩童的羞涩。
刘母看着眼前久违的温馨场面,眼角的皱纹一根根显了出来。
由于曾经常年在战场上生存,刘父吃饭的速度很快。
待刘父吃完如同面糊的挂面后,刘忆苦很有眼色的递上手帕。
刘父笑着接过手帕,擦了嘴角后说道:“忆苦,这一转眼你已经年满十八,不再是小孩子了。基层部队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爸爸是希望你去历练历练的。”
刘忆苦脸上的笑容僵住,接回手帕的胳膊迟迟落不下去。
刘家的根基虽然全在部队里,但刘忆苦打小就不喜欢军旅生活。
这点,刘父刘母是知情的。
刘母正在背身收拢饭盒,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
理智上她是支持丈夫的安排,但感情上她舍不得儿子参军。
于是刘母顾不上去洗饭盒,转身返回病床边说道:“老刘,前段时间不是说过这事嘛,咱们先容忆苦再想想。咱俩就这一个儿子,不要给孩子太重的担子。”
刘父闻言脸上露出苦笑,目光无奈的朝窗外看去。
夫妻俩同床共枕不说,更是相互扶持历经风雨。丈夫这会的情绪上的异常,刘母心里是感受得到的。
于是她轻轻坐在床边,微倾着身子说道:“老刘,你昨天突然被叫回开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开个会的事,你也不至于突然身体不舒服。”
刘父闻言细不可查的颔首,由于“秋藏”行动是机密,纵使是夫妻之间,也得相互保密。
因此刘父把手搭在妻子手上,目光却看着刘忆苦说道:“忆苦,上次京城饭店那事,你们这帮小子背后没再蛐蛐什么吧?”
刘忆苦闻言一个激灵,使劲摇头说道:“没有没有,走的时候都签署了保密文件,谁还敢再说别的。”
刘父听着点了点头,目光转到屋顶天花板说道:“儿子,什么事爸爸不能明说。但那向东那人,你们不要再去招惹。你爹我历经乱世戎马半生什么人没见过,但唯独这种人平生罕见。现在想来,这种人怕是身承大运,逆之则亡!”
刘母闻言瞳孔剧烈地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父。
虽然上次京城饭店那事,的确是自家有错在先。但刘母面对向东态度的强硬,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的。
人都道山不转水转,这句话在官场同样适用。
那日在京城饭店偏厅里受的折辱,有生之年指不定还能还回去。
但丈夫的这番话,瞬间扑灭了她这念头。
能从丈夫嘴里说出的承运之人,肯定不止是幸运那么简单。
那难道是国运?是天运!
刘母不禁心里一颤,紧抓着丈夫的手说道:“老刘,那我们…”
“没事,不用担心!”
刘父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轻笑着继续说道:“昔日我在大决战中,惯用化敌为友中心开花之术,我能有今日之前程,也都幸赖于此。交朋友最注重一个交字,先前交恶也是交,不代表以后不能交好,但这得我们主动去交。”
刘母闻言紧皱着眉头,面色不悦的说道:“老刘,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咱们这种家庭,上赶子会让人笑话。”
刘父眼里露出无奈之色,苦笑着说道:“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你也知道那人进京才一年时间,但他昨日可是让大领导拍案叫好。与这种人交朋友不跌份,反而抬的是咱们自己。”
刘父说完面色忽变严肃,紧盯着母子俩又说道:“刚才这话虽然够不上机密,但切勿透露出去。”
刘母和刘忆苦早已震惊的回不拢神,只下意识的机械点头。
前面不是说入了洛副领导的眼嘛,怎么这会大领导都拍案叫好了。
不是,这人到底是谁呀!他做什么了!
刘忆苦震惊之余,眼里满是羡慕嫉妒。
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大院里的青年来说,大领导是他们心中唯一的信仰。
此刻刘忆苦对向东再无轻视,也理解两鬓斑白的父亲良苦用心。
但怎么和向东交朋友,这确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
可不管如何,他都得主动去找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