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算闻声看到,惊恐到汗毛倒竖的沈昭月,和跟着她来的吴秋生!
他面上一狞,脚下反倒一狠,把陈老掀下了桥!
他拽着手里的麻绳,挑衅地看向沈昭月:“来啊!有本事,来救这老狗啊!”
吴秋生已如片黑影,一头扎进了水里。
沈昭月似被怒火点燃的小炮弹,“砰”地撞向张算!
张算眼见,沈昭月毫不犹豫冲过来,眼里的恶毒闪出光!
他扎稳脚下,爪出一只手!
自己一个男人,怎么也抓得住,她一个娇小的女人!
张算眼看沈昭月,要撞进自己手里。
她整个人却如片飘叶,在靠近时,灵活侧身!
一记倒肘!
寸劲!
力击张算的左胸!
心脏猛似重锤擂中,张算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疼痛与窒息感,让他瞳孔骤然散大。
他伸出的手臂,与身体一同僵直。
就趁他这刹那僵直,沈昭月大叫着,一把将张算推进了河里。因为用力太猛,没收住。
沈昭月也跟着掉下了水。
她不会水,喝水瞬间灌入她口鼻!
鼻腔与嗓子的刺痛,呛得她在水中拼命扑腾。
“沈同志!”吴秋生一手死死箍住昏迷的陈老,另外一只手赶忙划水,想过去拉一把沈昭月。
从心脏麻痹状态下,缓过来的张算先挣起来了。
他一把抹开脸上的水,凶狠的眼神,迅速锁定沈昭月,看到她在水里徒劳挣扎。
旧仇新恨涌上心头。
张算猛一个上前,看准冒头的沈昭月,拽住她头发,狠狠压回浑浊的河里。
“臭娘们!让你多管闲事!**吧!”
吴秋生的声音都夹紧了:“张算!快放手,她会死的!”
“老子就是要弄死她!”张算红眼怒吼!
沈昭月在几欲濒死中激烈反抗,她抓住了张算的裤腿。
一个救自己的办法立刻浮出。
急脉穴!
可河水浑浊,她没法开眼。
她只好全凭对人体的了解和手感,在水里艰难摸索,她终于确定了急脉穴的位置。
没拽裤子的那只手,捏拳,曲指!最后,精准顶进他左腹股沟的急脉穴上!
张算只当她挣扎得厉害,极为解恨,更要往下按时,一阵剧烈的疼痛,直冲他天灵盖而去!
他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倒抽气。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的虾米,蜷缩起来,沉入水里。
张算松手的瞬间,紧急靠近的吴秋生,一把抓住了沈昭月肩膀,把她扳出了水面。
终于得救的沈昭月,本能反手,一把虬住吴秋生手臂,拼命喘气,咳嗽!
“大傻,过来!有糖吃!”
听见吃糖的石强,咧大嘴傻笑,颠颠过来。
“拉她上去!等下给你买糖吃!”
在石强的傻乐里,沈昭月就跟个小鸡仔似的,被拎上岸。
她顾不上自己,咳得肺都要炸裂,马上伸手接过陈老。
陈老一躺上桥面,沈昭月立刻跪地,做胸外按压。
吴秋生又费劲地,把剧疼到无法出水的张算,弄上了桥。
沈昭月一面剧烈咳嗽,一面拼力抢救。耳边张算的惨嚎,和石强要糖的傻乐混织!
她心头狂躁:“闭嘴!滚开!”
喘着大气爬上桥的吴秋生,又赶着把张算拖下桥,再把大傻哄到路上去。
终于,陈老嘴里吐出水,慢慢苏醒过来。
“陈老,我是小沈,您感觉怎么样?”沈昭月立刻趴在陈老耳边说话,刺激陈老的意识。
见到陈老迟缓地点头。
沈昭月一下瘫坐,湿衣服黏在身上,让她无比难受,可剧烈发起的咳嗽,更难受。
她捶着自己胸口猛咳,胸窝子都要捶出个洞才好。
沈昭月好不容易缓过来,小脸已经咳得煞白。
她一阵喘息后,从湿漉漉的小布包里,取出一根针,摇摇晃晃起身,来到痛苦嚎叫的张算身边。
沈昭月弯腰冷笑:“张算,你废了。你现在感觉到的痛,不算什么。等过了今天,你会发现自己,重则瘫痪,轻则废掉了一条腿。”
急脉穴靠近重要的血管,神经,在中医里,为肝经,“禁刺穴”。
她也不确定自己当时用了多少力,但张算的反应,看起来不会好了。
张算闻言的嚎叫,变成困兽的穷吼,龇牙裂目,恨不能生撕了沈昭月!
他无能愤怒,沈昭月唯见鄙夷,抬手给他颈上一针,张算眼看着昏过去。
“沈同志你……”吴秋生神色一紧。
“没事,这畜生太吵了。”沈昭月冷冷,看着张算的脸。“吴大哥,你去找人来帮忙吧,我在这里等你。辛苦你了。”
吴秋生看看她,又环顾其他人,点点头:“行,那我上大队叫人去。”
他怕石强在这里弄出别的事,要招呼着一起走。
沈昭月道:“吴大哥,没事,让大傻留下吧。大队来人了,他好歹是个人证。”
吴秋生有些犹豫,但没多想。
等他一走。
陈老脖子上的麻绳,转眼系在了张算双脚上。
沈昭月把口袋里,随时备着,来哄阿阮的水果糖,拿出一颗给石强。
“大傻,想不想吃很多糖?”
石强一看真有糖吃,嘴巴笑得老大,剥着糖就吃。
沈昭月看着石强,没心没肺地傻笑,原本要交给他的麻绳,在手心攥嘞攥,忽又扔回了地上。
“那你等下帮我扶人,我还给你吃糖好不好?”
大傻流出口水,“啊啊”直点头。
她又是一阵呛水后的咳嗽下,回到陈老身边,轻道:“陈老,我现在给您扎几针,让您身上好受些。”
陈老虚弱地抬抬手。
“小沈同志……不要再因为我……和大队,对着干了……我,我不忍心啊!”
陈老说着,哭出声,老泪纵横。
“这次,不是您连累我们,反倒是我们顾家连累了您。”
沈昭月内疚中,抬头看向对面的杨树林,语透寒意。
“陈老,不对着干的目的,是为了不受伤害。可若避免不了,这一味的忍让,最后也只会成为,他们加诸不公,得寸进尺的砝码。”
沈昭月的话,让陈老转为痛哭流涕。
这字字句句,分明就是自己,这一年来的血泪事实。
在最初的反抗,彻底被压下后,他麻木的忍让,只换来无休无止的折磨,羞辱。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
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竟不如,一个晚辈活明白了。
陈老痛苦惭愧的内心,在这一刻,焕发出,拾回自己风骨的勇气。
他抹掉泪,深深感慨:“小沈同志,我老糊涂了啊……”
沈昭月摇头,这不是陈老的糊涂,这是社会向前,产生了短暂的阵痛。
历史的车轮,不论好坏,都将留下属于当下的痕迹。
见陈老情绪稳下来,沈昭月开始下针。
“陈老,这次的事,您不用担心,您还给阿阮上课,我来解决。”
陈老饱含了泪水,重重点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