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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太太脚下生风般快步走回陆家，干枯的手指刚摸到斑驳的木门框，又猛地顿住脚步。
她佝偻着身子，伸长脖子往身后的小路上张望了好几圈。
可她眼里满是阴翳，直到确认那条黄土小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才慌忙拽住门闩 “哐当” 一声关上大门，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这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家里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只有小儿子陆宏伟歪在堂屋的椅子上。
他听见关门声，“噌” 地站起身来，脸上堆着急切的褶子：“娘，怎么样了？那女人的买卖被关了没有？”
“关个屁！” 陆老太太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粗着嗓子骂道，“老三你找的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一点用都没有！不光没把她的买卖搅黄，老二那死崽子还怀疑是我举报的，放狠话要报公安抓我！”
她说到 “公安” 两个字时，声音都在发颤，枯瘦的手紧紧抓住陆宏伟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老三，你可不能让公安把我捉走啊！我要是进了局子，咱们陆家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陆宏伟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根本没心思理会老**恐惧，他背着手在堂屋里踱来踱去，嘴里喃喃自语：“这女人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眉头拧成个疙瘩，眼里满是焦躁。
一次两次的阴招都没能把顾瑶搞垮，她的卤肉房照样热气腾腾地开门做生意，这让他心里像着了火。
他可是拍着胸脯跟郭爷保证过，一定能让顾瑶的买卖关门大吉，还要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上次投毒事件被杨子健供出来后，郭啸天本来是要把他推出去顶罪的，是他赌咒发誓说自己有办法弄倒顾瑶 。
毕竟他是顾瑶的小叔子，她的丈夫是他二哥，总归还有层亲戚关系能利用。
想必郭啸天也是盘算着这层关系，才暂时饶了他一命。
要是这事办砸了，他下半生恐怕就得在牢里度过了。
——
卤肉房里蒸汽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
原本二十多个工人，经过上次的风波只剩下十二个，看着院子里堆得像小山似的猪下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急。
这么多猪下水，一上午肯定处理不完，耽误了交货可就麻烦了。
好在顾瑶早有准备，昨天就让留下的工人帮忙介绍可靠的亲戚来面试。
此刻卤肉房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足足有二十个人，个个都带着期待又紧张的神情。
卤肉房后院有两间小屋，一间是杂物间，里面堆满了柴火、调料和一些工具，另一间是顾瑶特意留出来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间十来平米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两把长凳，墙角还放着一个旧木箱，算是临时的储物柜。
顾瑶坐在木桌后，神情严肃而认真。
面试者在门外按顺序排好，一个个进来接受询问。
她的要求很明确：不爱干净的不要，身上有异味的不要，有皮肤病或者其他传染病，急病的更不能要。
毕竟是做吃食生意，卫生是头等大事。
经过一番仔细筛选，最后留下了十三个人，其中有十二个是手脚麻利的女性，只有一个是力气大的男性，负责劈柴、搬运等重活。
让人意外的是，这十三人里还有两个是秦荷花的妹妹，一个二十一岁，一个二十四岁，都是老实本分嫁在隔壁村，早上来干活也不会耽搁时间。
秦荷花在得知两个妹妹都被留下来后，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她拉着两个妹妹走到顾瑶面前，一个劲儿地作揖道谢：“弟妹，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带她们干活，保证把活干得漂漂亮亮的！”
两人也怯生生地跟着道谢，眼里满是感激。
人员确定好后，顾瑶让春喜领着新人去熟悉环境和工作流程，自己则走到院子里，叫住了正在清点东西的周广良：“阿广，过来一下。”
周广良快步走过来：“嫂子，啥事？”
“那边养猪场已经建好，我打算先买一千头猪仔进去。” 顾瑶开门见山，“我想找八个人负责照看，一人大概负责一百二十五头猪仔。”
“一千头猪？” 周广良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手里的账本差点掉在地上。
一千头猪仔可不是个小数目，光是买猪仔的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前几天顾瑶刚拿出一大笔钱给两百多个工人付医疗费和伙食费，现在又要一下子买这么多猪仔，他实在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嫂子这些日子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顾瑶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我昨天跟李大哥借了五千块钱，专门用来买小猪仔和饲料的。”
听到这里周广良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嫂子准备找些什么样的人？”
在他看来，养猪的人不用像卤肉房那样讲究，只要有力气、不怕脏累就行。
“最好找些年轻力壮的男人，” 顾瑶想了想说道，“工钱给三十五块一个月，不过他们得轮流守夜，晚上也得照看着猪仔。”
接下来顾瑶又跟他仔细讲了一些要求，比如要勤快、细心，每天都要清理猪圈，观察猪仔的吃食和健康状况等等。
周广良在一旁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应和，把重要的地方都记在心里。
“嫂子，你放心吧！” 周广良拍着胸脯保证，“我这就去村里问问，要是村里人不愿意，隔壁村有的是人愿意来。这年头一个月三十五块工钱，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别说村里人，就是镇上、县城里的人听到这工钱，估计都得抢着来。
正如周广良所说，这工钱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他出去还没半个时辰，就领了八个精壮的男人回来。
都是村里的庄稼汉，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能吃苦的人。
顾瑶简单地问了他们几个问题，比如有没有养过猪、能不能接受晚上守夜之类的，见他们都回答得诚恳实在，又特意强调了每天晚上要留四个人夜班巡逻，防止有人搞破坏或者猪仔出意外。
八个男人想都没想就欣然同意了，一个月三十五块钱，别说只是守夜巡逻，就算让他们住在猪圈跟猪仔睡一起都行。
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顾瑶在卤肉房里转了一圈，看到新老工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干着手里的活，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交代春喜多照看一下新人，然后就转身往对面的家里走去。
刚回到自家院子，就看到陆战霆正在院子里慢慢走动。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褂子，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原本不离手的拐杖被丢在不远处的地上。
脚步虽然还有些蹒跚，但比之前稳了不少。
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看着他认真做康复的样子，顾瑶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