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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堵塞的经络被打通时的酸胀，混杂着神经末梢被刺激的刺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骨头缝里疯狂爬行，又像是被细密的钢针反复扎刺，那种钻心的痛楚，竟比当年子弹打入肉里还要折磨人。
陆战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在下巴处聚成水珠，啪嗒砸在胸前的衣襟上。
他紧咬着牙关，下颌线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脖颈间的青筋突突直跳。
“要不，你还是咬住毛巾吧？” 顾瑶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好心地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毛巾。
她能看出他在强撑，额角的青筋都隐隐浮现，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不用！” 陆战霆咬紧牙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透着军人的硬气。
都到这个份上，他实在不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丢脸，那份深入骨髓的骄傲不允许他退缩。
顾瑶知道这个男人在硬撑，她拿起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液。
毛巾吸走汗水，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此刻却因为疼痛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
“还有两处穴道，这两处是关键，你可得忍着点！” 顾瑶手指捏住银针，找准腿根的穴位后，手腕轻抖，银针便精准地刺入。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炸开。
“哼！” 陆战霆闷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顾瑶手快地把一条毛巾直接塞入他的嘴里。
她知道这一下有多疼，也不跟他客气了。
陆战霆此刻痛得全身都在颤抖，牙关紧咬着毛巾，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他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酸胀感从穴位处蔓延开来，像是有股暖流在和刺痛激烈对抗，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几乎要把人逼疯。
他也没有功夫计较顾瑶的举动，只能咬紧嘴里的毛巾，凭借着军人的意志力，忍受着双腿上的剧痛。
半个小时后，顾瑶把银针收起来，动作轻巧熟练，没有让陆战霆感觉到额外的疼痛。
“现在腿上有没有什么感觉？” 她一边用布巾仔细擦拭着银针，一边抬头问道。
陆战霆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闭着眼仔细感受着双腿的变化，忽然，一抹惊喜浮现在脸上：“好像有暖流在腿上的经络中游走。”
那股暖流像是初春的溪水，一点点融化着冰封的河道，带着生机与希望。
“那就对了，药水配合针灸，能帮你把双腿的毒素疏通，继而排出去。” 顾瑶欣慰地笑了，眼角的弧度柔和了许多。
陆战霆身上被汗水打湿，背心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尽管现在是夏天，潮湿的衣物贴在身上也定然难受，更别提睡觉了。
顾瑶重新帮他拿了一套短裤短袖，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
只是以往陆战霆换衣服都是亮亮帮忙，她只有在陆战霆还没醒来的时候，帮他换过两次衣服。
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的情况下，顾瑶有些尴尬，双手在身侧悄悄绞着衣角，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前后两世都没有交过男朋友，哪里敢当着男人的面给他换衣服。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那个，你能自己穿衣服吗？” 顾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像是蚊子哼似的。
陆战霆揭开眼皮，懒懒地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觉得呢？”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双腿无力，怎么可能自己换衣服。
顾瑶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都是成年人，而且还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帮陆战霆捉住他的背心下摆，指尖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皮肤。
陆战霆的身体微微一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顾瑶的心跳也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她赶紧低下头，用力掀起他的背心，眼睛都不敢看他，接着胡乱地把短袖套在他的身上。
就连衣服穿反了都没有注意到，领口歪歪扭扭地卡在他的脖颈处。
顾瑶实在不敢帮他换裤子，直接把短裤丢在他的身上，像是丢出了一个烫手山芋。
“裤子你自己来吧！”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顾瑶直接端着刚才那盆药水快步出去，脚步有些仓促，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似的。
夜风微凉，带着山野的草木清香，吹散了顾瑶脸上的燥热，却吹不散心头的慌乱。
她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向天上的繁星，密密麻麻的星星像是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璀璨夺目。
她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那个熟悉的世界。
想到这里，顾瑶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在那个世界，她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牵挂，谁还会记得她呢？
或许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归宿。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顾瑶才定了定神，重新回屋里。
这时候，陆战霆已经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只是那条短裤穿得有些歪斜，显然他自己穿也很费劲。
“很晚了，先别忙了，明天我帮你整理！”
顾瑶还想去桌子旁对一下今天的账单，刚走两步就被陆战霆出声阻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
“你会对账？” 顾瑶有些惊讶，挑眉看向他。
大同村里像陆战霆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没几个人识字，更别说对账这种精细活了。
陆战霆也想到了自己在陆家不受待见的日子，本来家里就穷，父母自然不会供他上学，能让他吃饱饭就不错了。
他淡淡开口：“在部队的时候，会有老师来给我们上课！”
他从小就聪明，学东西也快，别说对账，就是复杂的账目核算也是没有问题的。
“也行！” 有人帮忙，顾瑶也不想累着自己，爽快地应了下来，把账本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顾瑶躺在床边，小花和亮亮乖巧地躺在两人的中间，夫妻两人则隔得老远，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顾瑶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沾到枕头没多久就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呼吸均匀而绵长。
陆战霆扭头看向顾瑶的方向，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几乎是床的两个对角。
他有些期待，等到新房子弄好后，和她同床共枕的日子，那样该是多美好。
陆战霆想着以后温香软玉在怀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憧憬，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