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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平元见萧执拿着信纸,久久没有动静,便走过来喊了一声。
萧执没应声。
他只是看着那信纸,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
那笑声,初时还很轻。
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
平元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执。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萧执口中喷出,溅在面前摊开的南疆舆图上。
他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边咳,一边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王爷!王爷!快传军医!”
平元吓得魂飞魄散,冲上来想要扶住他。
“滚开!”
萧执一把推开他。
他抹了一把嘴角。
一抓起案上的狼毫笔,蘸着自己的血,在另一张白纸上疯狂地写着什么。
“月影!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成婚!拖到本王回去!”
他将那封血书揉成一团,刚要递给亲卫。
“报——!”
帐外,号角声和战鼓声同时响起。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盔甲上还带着血。
“王爷!大越军主力倾巢而出,正向我军大营压来!看旗号,是大越国主御驾亲征!”
萧执的动作停住了。
他望向帐外那片被战火染红的天空。
手中的血书,被他一寸寸捏紧。
“传令。”
“全军出击。”
平元大惊失色:“王爷!我军刚经历连番血战,将士疲惫,粮草未济!此时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啊!”
“那就死路一条。”
萧执拿起挂在架上的头盔,戴在头上。
“本王,没时间了。”
他抽出长剑,剑锋直指帐外。
“此战,不胜,则死!”
京城。
徐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红绸从街头铺到了巷尾。
这场婚礼,办得盛大而仓促。
徐修远以“新人想早日完婚”为由,将一切礼节简化。
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官员,都送来了贺礼。
毕竟,徐修远如今圣眷正浓,是大理寺少卿,前途无量。
夜,深了。
宾客散尽,喧闹的徐府,终于安静了下来。
新房内,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烧着,烛火摇曳。
苏瓷一个人坐在床边,盖头还没有揭。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擂鼓。
她在害怕。
脚步声由远及近。
房门被推开,又关上。
一股淡淡的酒气飘了过来。
他来了。
苏瓷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嫁衣的衣角。
一只温润的手,挑开了她的盖头。
眼前骤然一亮。
徐修远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她的面前。
烛光下,他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也染上了一层醉人的红晕。
他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他从未见过,这样美的苏瓷。
红妆似火,灼灼其华。
“苏姑娘……不,现在该叫夫人了。”
他端起桌上的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夫人,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苏瓷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杯,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手臂相交,酒杯凑到唇边。
清冽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一丝辛辣,也带着一丝苦涩。
喝完交杯酒,徐修远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她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做什么。
徐修远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
那样的注视,让苏瓷如坐针毡。
她心一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伸出手,开始为他解开外袍。
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一下,两下,都没能解开。
“我……我来吧。”
徐修远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很烫。
苏瓷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她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夫妻之间……这是……应该的。”
她站起身,再次伸手,笨拙地抽掉他的腰带,华丽的喜袍滑落在地。
只剩下单薄的中衣。
徐修远任由她动作,只是一味地凝视着她。
苏瓷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奔赴刑场的死囚。
然而,预想中的动作,并没有发生。
一只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徐修远走上前一步,与她几乎贴在了一起。
呼吸,交缠。
苏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秀的脸,看着那双曾经温柔,如今却让她感到恐惧的眼睛。
与其被动地承受,不如……
她踮起脚尖,极不自然地,迎上了徐修远的唇。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那一刹那。徐修远却微微偏开了头。
他的唇,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苏瓷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她听到,徐修远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响起。
“苏瓷。”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你告诉我。”
“你这么急着嫁给我,甚至不惜主动至此。”
“究竟是因为爱我……”
他顿了顿,
“……还是为了你肚子里,那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
苏瓷脸色惨白如纸。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最后几个字几乎没有声音。
“听不懂?”
徐修远轻笑一声。
他松开托着她下巴的手,转而轻轻地,抚上了她平坦的小腹。
隔着几层衣料,他的掌心,依旧烫得吓人。
“这里,”他的声音很轻,“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吧。”
“从南疆回来后,你便时常干呕,精神不济。我让府医看过你用过的茶盏,又问了给你送安神汤的丫鬟。”
“苏瓷,我也是读过医书的。”
“你骗不了我。”
“不……”
她看着他,眼泪终于决堤。
“不……求你……”
她“扑通”一声,双膝一软,就这么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抓着徐修远的衣角。
“徐修远……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让我当牛做马,让我一辈子给你当奴婢……我都愿意……”
“求你,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无辜的……”
她哭得泣不成声。
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
他没有说话。
新房里,只剩下苏瓷的哭声。
许久,许久。
他缓缓地弯下腰,把苏瓷拦腰抱起。
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徐修远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
然后,他轻轻地,将她放在了那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喜床上。
苏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他还是要……
她下意识地向床里面缩去。
徐修远站在床边,看着她惊恐的模样,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冰冷的吻。
“来日方长。”他替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你好好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