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象语心神还在震惊之中,只见一点诡异的萤火竟无端浮现而出。那萤火甫一出现,便直向他的面门射来。
洞穴黯淡,那萤火颇为明亮,商象语一眼望见便大惊失色。但自然知道这必是段融的手段,要不然这昏暗的洞**,怎会无端就闪出一抹萤火。
只可惜,他全身被禁锢,竟一丝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点萤火没入自己的眉心。
那点萤火在商象语的眉心处消弭,只一瞬间,商象语惊惧的眼神便变得茫然。
段融随即携了他,施展法则之力,钻入岩层。
两人一前一后,如鬼魅般,钻出了岩壁后,便向山寨的大门口处闪去。
段融以法则之力裹着商象语在山寨大门前的空地上落下,此时只见门口一大片黑鸦鸦的人群,俱已被上了锁链,黝黑的铁链子穿梭在人群中,闪着凛冽的冷光。
朱鹤站在那里,看了一眼段融身侧的那人,问道:“此人就是宗门叛徒商象语?”
段融道:“正是。”
朱鹤并不认识商象语,只是点了点头。
段融随即将商象语推向那黑压压的人群边,道:“将此人也锁了。”一人闻言过来,从一教众的腰上,扯出一条孩童手臂粗的锁链,缠在了商象语的腰上。
段融目色在大门口处扫过,随即问道:“怎么没见吴师兄?他人呢?”
他刚一问出口,头顶上的高空云层之上,便传来鹰唳之声,宛如穿云裂帛一般。
段融抬头望去,只见两头云翎狂鹰,宛如两团灰云一般,苍然而下,速度惊人。
云翎狂鹰过处,云团尽被拍散,狂风乱卷。
刹那间,那头云翎狂鹰便扑将下来,张开的翅膀,宛如垂天之云。
随着狂风乱卷,吹沙走石,断枝残叶乱飞,吹得山寨门口处的诸人都眯起了眼睛。
狂风过去,只见两头如小山的云翎狂鹰已经收拢翅膀,降落在了数丈外,吴师道从其中一头鹰背上跳将下来,走到了大门口处,向朱鹤和段融,抱拳道:“门主,段司座,两头云翎狂鹰已经到了。”
段融看着那两头云翎狂鹰,目色微动。这头云翎狂鹰,显然早已经到了,藏在附近的某个山坳里,方才他进洞**会商象语时,吴师道是去将这两头云翎狂鹰给唤了过来。
朱鹤道:“将这些秽血教众,全部押到狂鹰背上,我们回宗门!”
“是。”门口处的人马叫道,随即押解着那些秽血教教众,往狂鹰背上而去。
段融瞄了一眼走到的人群,忽然目色一动,扭头看向朱鹤,道:“师父,还有一事。”
朱鹤闻言,问道:“还有何事?”
段融道:“有一个教主亲使,名唤丁泽。他不久前,刚从傅易手中得到秽血神功第四层的秘籍,正在赶来此地的路上,要将那层功法赐给商象语。”
“教主亲使!?”朱鹤沉吟了一番。教主亲使绝不是一般的等闲教众,身上说不定牵扯着许多秘密。若是一般的泛泛之辈,段融也不会点出来。
朱鹤问道:“可知那人是什么境界?”
段融道:“真气境第四重。”
朱鹤闻言略一思量,看着吴师道,说道:“那人即是教主亲使,必定知晓很多事情。师道,你留下此地,务必将那叫丁泽的擒获。”
“是,门主放心。”吴师道抱拳应道,随即目色一动,看向段融,问道:“敢问段司座,那人几时能到此处?”
段融道:“估摸着路程,两三日吧。”
吴师道闻言,道:“既如此,那属下就在此埋伏等候吧。”
他们商量妥当,那边的宗门人马也已经将那些秽血教徒尽数押上的两头云翎狂鹰,朱鹤和段融随即和吴师道告别,各自跳上了一头云翎狂鹰。
诸人已经上了狂鹰,宗门的训鹰师摸了摸大鹰脑袋后面的羽毛,将手中的铃铛一摇。
两头云翎狂鹰的翅膀陡然展开,扑扇飞起。
云翎狂鹰携带诸人穿入云层,山坳里山寨门口的空地上,只是吴师道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着头顶之上的两团灰云在云层里消失了踪影……
云翎狂鹰一旦在高空,全力飞行起来,速度很是惊人,傍晚时分诸人就已经到了宗门,朱鹤喝令两头云翎狂鹰直接去了裁决宗正司所在的铁石峰。
不为别的,此次抓捕的秽血教教众的人数之多,实在有些惊人,宗门内也只有裁决宗正司的地牢才关得了这么多人犯。
而且,这事说到底,本就是段融负责,他正是裁决宗正司的副司座,关在裁决宗正司也正是名正言顺。
铁石峰上本就有停鹰台,就在地牢的不远处。
两头云翎狂鹰方一落下,裁决宗正司的人立马就迎了过来,段融跳将下来,说道:“去叫杨管事过来。”
那些裁决宗正司的人,一见是段融,一边口称“司座大人”一边目色惊愕地看着两头云翎狂鹰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犯人。
早已经有人去找杨易去了。其余在场的裁决宗正司的人,都在猜测着段司座这是办的何案,竟然抓了这般多的人犯。
就在这时,朱鹤也从另一头云翎狂鹰下跳将下来,那些裁决宗正司的人一见朱鹤,立马跪拜,一叠声地叫门主。
朱鹤却恍若未闻一般,只见身侧的段融,耳语道:“你先在这里。为师得去见老祖一趟。这秽血教的案子,到底怎么办,还得讨他老人家的一个示下才好。”
段融道:“师父且去,这些犯人我会先关进地牢里。”他知道朱鹤说得是正理,这次还不是一般的秽血教的案子,是近乎连根拔起的扫荡,这样的案子,的确要先听听老祖的意思,才好放手去办。
朱鹤随即化为一道黑芒,射入了高空。
不多时,杨易便急匆匆地赶来,此时天色愈加昏暗,但灯光朦胧下,也能看到两头云翎狂鹰身上,黑压压的一大片,着实不少人犯。
杨易一见段融,便快步而来,抱拳躬身道:“属下拜见段司座。”
段融道:“杨管事,地牢一向是你在管。我现在要征用地牢,那些鹰背上的犯人,全部要关进去。”
杨易啊了一声,道:“敢问大人,是何等案子,怎会抓了这多人来?”
段融道:“秽血教的案子。”
段融的声音平静,但在场诸人却是听得心肝乱颤。
“秽血教的案子!?”杨易不由地咽了口吐沫。抓了这般多的人,这是多大的秽血教的案子啊。段融在裁决宗正司做副司座这一年半来,几乎都不怎么露面,久而久之,裁决宗正司的诸人都当他这个副司座是个摆设罢了。
可谁想到,他一出手,就是这般的大手笔。
段融道:“地牢现在所关的人,除了很是危险的人,都转移到楼阁里关押,着专人看守即可。”
杨易沉吟了一番,道:“启禀段司座,虽然我看那人犯颇多,但裁决宗正司的地牢也是够大的。未必就需要将其他人犯转移吧?”
段融道:“这只是一批。还有另外的,很快就会押解到。”
“还有人犯!?”人群里顿时一阵骚动。
段融所说不差,这只是炼药之地的人犯,可还有好几处据点呢。
段融道:“此次秽血教之案颇大,需得专案专办,和其他人犯关在一起,容易出现各种不必要的问题。还是转移了吧。”
杨易抱拳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杨易随即小跑着,返身向地牢跑去,刚入地牢,还未着手转移里面的人犯,便叫来了一个心腹,小声吩咐道:“你去竹楼里,告诉司座,就说段融似是破获了秽血大案,抓捕人犯无算。”
那人应着,转身出了地牢,从黑影里,向杨思铉幽居的竹楼跑去。
见那人出了地牢,杨易这才开始点人,清点人犯,做好登记,然后往楼阁那边转移关押。
朱鹤化为一道黑芒,落在了褚无伤的那座茅屋前,此时天色已经黑魆魆的。
平常天一黑,褚无伤就会睡觉,但今日似有例外,他竟坐在黑暗的茅屋前。因为,他早料到朱鹤会来。
朱鹤方一落下,就已经注意到了坐在门前的一团黑影,他立马抱拳道:“褚先生,朱某求见老祖,秽血教的案子,想讨老祖一个示下。”
黑暗中一个声音随即响起。
“老祖已经吩咐了。秽血教的教主傅易,他会亲自审理,尔等不用过问。至于秽血教的案子,就交给段融主理,内史司和裁决宗正司的一应人马,皆听其调遣。”
朱鹤闻言,目色微微一动,应道:“是。”
裁决宗正司这大半年来,也未**什么大案,地牢里所关押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犯人,这里面的每一件案子,杨易都门清,因为大多数都是他办的,就算不是他办的,最后的卷宗,也是他过目了的。
杨易登记清楚,便点了两队人马,将那些犯人押往楼阁关押去了。
这边穿着囚服的犯人被押着从地牢鱼贯而出时,杨易已经小跑着往停鹰台去,他刚到那边,只见灯光照耀下,两头云翎狂鹰已经被带走,只有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犯带着锁链站在停鹰台上。
杨易道:“段司座,死牢内的一干人犯俱已登记,往楼阁那边转移关押了。”
段融笑道:“杨管事果然雷厉风行。”
段融素知杨易做事颇有些手段,而且对于裁决宗正司的事务和地牢又很是熟悉,这事交给他办,正是合适。他自然知道杨易是杨思铉的亲侄儿,但这事他原本打的就是明牌,压根就没打算瞒着杨思铉。
杨易道:“请问段司座,这些人犯,该如何关押?”
段融从人群里拉出一个人来,推到了杨易面前,道:“杨管事,此人你认识吧?把他单独关押。其余人等,十人一间牢房。”
杨易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段融推到他面前的这人来,一看之下,便觉很是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这人!?”杨易搜索着记忆。
段融提醒道:“他叫商象语。”
“商象语!?”杨易闻言,浑身一冷,如遭雷击。
当年,商象语从宗门出走,不知所踪,这案子就是杨易负责**的。
那时在商象语的密室里,找到了好几本关于秽血教的书籍,那时,他就怀疑商象语是加入秽血教了。但那只是猜测,所谓孤证不举,只有几本书籍不能确定,而且商象语也一直没找到,此案也便成了无头悬案。
此时,再见商象语更是佐证了自己当年心头的猜测,可想而知,杨易此刻心头的震惊了。
商象语的出现,更是让杨易心头确定,段融的确是破获了秽血教的大案,之前杨易让心腹去向杨思铉密报,用的字眼还是似乎呢。
诸多人马押解着那些犯人,跟着杨易向地牢而去,段融亦跟在黑压压的人群后面。
到了地牢那里,诸人都忙碌了起来,将那些人犯分批关押。
段融只站在地牢门外,看着里面人影窜动,他相信这些事,杨易是能办好的。段融看了一会儿,忽然目色一动,看向身边的守卫,道:“去找西门坎坎和沈觅芷过来。”
西门坎坎和沈觅芷是跟段融过来的,已经在裁决宗正司一年半了,沈觅芷甚至破过好几宗案子呢,这些守卫队对他们两人都不陌生。
那守卫领命去了。
就在这时,段融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小师弟啊,这是多久不见了。可想煞师姐了呢?!”
段融闻言扭过头去,只见樊红蕉正眼色勾魂地看着他。
段融笑道:“樊师姐,别来无恙啊。”
“什么别来无恙?你也忒糊弄师姐了。跟了老祖,攀了高枝,就把师姐忘得一干二净了。”樊红蕉说着,手已经不听使唤地伸将过来,在段融的胸口处摩挲着。
段融立马侧身一让,尴尬道:“师姐,办正事要紧。”
樊红蕉道:“你快别提正事。提正事我更火大。小师弟啊,这么大的功劳,连秽血教的教主都擒获了,你也不想着带师姐一遭。师姐真是白疼了你了。”
樊红蕉说着,娇嗔着白了段融一眼。
两人正在地牢门口处这般说着,地牢里面杨易亲自关押好了商象语,正欲过来向段融汇报,却忽然听到了樊红蕉此话,顿时就是僵在了那里,如同石化了一般。
杨易站在地牢大门内侧的阴影里,脸色惊愕,头皮如过了电一般,心头暗道:“竟连秽血教的教主都擒获了吗!?”
宗门这些年来,对于秽血教一直未有大的功绩,但杨易素来清楚,杨思铉其实一直对于秽血教咬的很死,只是一般的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打击,对杨思铉来说,毫无意义。他早已经发现了秽血教那三层系统的结构。杨思铉日夜苦思的就是怎么通过对三层系统的摸索,放长线钓大鱼,最终找到教主傅易的所在。
可叹杨思铉数十年来的苦苦经营,却连傅易的一个影儿都没摸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