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最后的299天 第148章 暗藏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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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庆选择住在控制室里,其实还藏着另外一个心思。

他对这个时代的科技几乎一无所知,指望东好能在这个充满仪器的现场为他逐一讲解。他不能让人看成是一个现代**.

同时,他也确实需要尽快熟悉胜天的业务脉络——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不然,他依然是这里的一个局外人。

可常生把自己的女儿娅时派来替他“解闷”,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却实实在在打乱了余庆的步调。他甚至怀疑,这本来就是常生故意干扰他的注意力。

许多事情的发展,早已越过他最初的预料。余庆原本的动机再简单不过: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九十天,然后悄无声息地进入地下那座终极办公室,关闭第二程序中的“恶魔行动”。

他还是太年轻,太缺乏人情世故的历练。根本不知道,自他踏入胜天的那一刻起,就有千百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住进控制室,固然让常生安心了几分,却难以避免底下人心浮动。员工们私下议论,觉得这位新董事长软弱无能,不过是常生手中的一枚棋子。

一旦他们彻底失去信心,余庆就真的寸步难行。而且他以后也别想再在胜天公司立足了,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橡皮图章。可这个年代不需要橡皮图章!到那时,常生恐怕很快便会萌生别的念头。

人一旦坐到某个位置上,即使想退一步也是退无可退。意识到这一点的余庆,迅速采取了补救措施。

自然,他得好好借一借常生女儿这块“跳板”。他装做不经意地问娅时:“你说,要是明天大家发现我整天被关在控制室,会不会有人说你爸正在软禁我?”

娅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惊呼:“这简直就像我爸把你关起来了!不行,白天你必须去董事长办公室听汇报!”

“随他们怎么说,我们自在我们的。”余庆故作轻松。

娅时却较了真,立刻通过控制室的通讯直接联系常生,坚持要他准备出董事长办公室,并说明了理由。

第二天一早,常生果然亲自来请。余庆终于坐在了那张象征最高权力的座椅上,而他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居然就是任命娅时为董事长特别助理兼办公室主任。

这一举动,让常生不禁怀疑女儿是否昨夜已与余庆百年好合了——尽管事实上,余庆与娅时不过坐在那里愉快地斗了一晚上的嘴。

紧接着,余庆指示娅时立即抚恤上次袭击中的遇难员工家属,又怂恿她火速搭建自己的班子,将一批支持余庆的粉丝都调进来。常生虽心存疑虑,却也不便阻拦女儿。

娅时兴头十足,竟将办公室一口气扩至两百多人,连站的地方都来不及安排。但她不可能打自己的脸,把刚招上来的人又遣散回去。于是余庆又给她出主意。

接下来的安排,触及了常生的权责范围。余庆让娅时去跟她父亲商量,要在每个分公司设立“董事长办事处”——这分明是公开分权。常生当然不肯。

可娅时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终是让他点头应允,甚至还不得不配合安排。常生见女儿如此投入,甚至怀疑她是否打算跟余庆组成“夫妻档”,不由得暗叹女大不中留。

这些本该引发激烈冲突的部署,竟被娅时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余庆也借她之手,成功将触角伸向整个公司。

最关键的是,新调来的这批人都被授权使用公司行政管理系统。今后余庆若有指令,便可直接下达到各分公司,不再只是象征性的空文,或者等待常生去贯彻落实。

在常生看来,娅时终究是“自己人”,余庆依然处于他的掌控中,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

而余庆现在想要的,恰恰正是这个架子。至少目前,他不具备管控一个公司的能力。至于娅时,万一她哪天失控,换掉她并不难;可整个架构一旦建成,没有他的首肯,谁也拆不散。

至此,余庆总算在整个公司中有了眼、耳与口舌。他知道必须暂时稳住,不能再冒进,以免常生警觉反弹。

常生目前尚可接受这一局面,仍旧高效管理公司日常,甚至比以往更显谦逊配合。他与余庆在公开场合默契演绎着“信任与协作”,无可指摘。

但在调查余庆遇袭与行政系统遭入侵这两件事上,两人却各查各的,绝不互通消息。

余庆动用了终极办公室的隐藏资源,派遣助理绕过集团所有明暗系统,开展独立调查。他重新复盘袭击现场的每个细节,比对袭击者手段与集团内部已知派系的惯用手法,并秘密监视常生及其核心圈的动向。

东好同样没有闲着,她与团队二十四小时不歇,全力演算系统漏洞的成因,追踪那名神秘入侵者的来源。

常生则在绝对亲信的小圈子里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内部审查。

他一边彻查平行系统的漏洞,试图找出那条诡异访问记录的源头;一边不露声色地回溯余庆回归前后的所有细节,尤其是那位交代“隐形密钥”的助理——其身份与下落成谜。

常生对余云山的故居了如指掌,那里只有几个老旧的类人姝。以老爷子的谨慎,绝不可能将如此机密托付给它们。

那些类人姝的制造来源、装配模块,常生都一清二楚——它们连加密模块都未安装,机密不可能藏在它们身上。

那么,那个告知余庆履行程序的“助理”究竟是谁?如果此人仍藏在暗处……常生感到如芒在背。

随着双方调查推进,水流反而越发浑浊。

余庆这边发现,袭击者使用的技术装备,竟隐约指向与胜天长期合作、并由常生父亲一手提拔的某家安保公司;

而常生则查到,那条访问记录虽指向已注销的工号,但其底层跳转协议的加密方式,竟与余庆身边娥英同故居联络所用的方式极为相似。

他们仿佛在黑暗中互相摸索,每一个发现都似乎指向对方,每一条线索却又暧昧不清、缺乏实证。他们都喊着要找出“第三势力”,却更害怕最终答案就是彼此。

猜忌如雾霾般再度弥漫。常生与余庆开始避免见面,生怕藏不住情绪。

更尴尬的是现实权责:余庆就坐在那儿,公司大事要不要他介入?常生若让他参与,觉得束手束脚;若完全无视,又坐实了自己排挤董事长的嫌疑。

余庆也自知仍是门外汉,不宜插手具体事务,可若对大小事不闻不问,又无异于宣告自己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傀儡……

这种微妙的僵持,在一周后的深夜被骤然打破。

东好突然在控制室的全息界面上捕捉到异常:一簇无法识别的数据流,正以极其隐蔽的方式尝试接入胜天核心数据库。

其编码协议异常先进,加密方式远超西部现有科技水准。东好启动实时数据库比对,发现其特征与东部亚都流行的技术谱系存在79%的相似度。

更令人不安的是,当她试图回溯这些数据流的侵入节点时,发现相关记录已在几分钟前被彻底清空。

几乎同一时间,常生也收到心腹紧急密报:集团外围安全网检测到来源不明的信号正尝试渗透内部系统,其技术特征与西部任何已知派系或组织皆不吻合。

两人不约而同下令追踪。余庆借助终极办公室的隐秘权限,调动了深埋地下的爻子计算阵列,却发现这些老旧设施难以应对如此先进的入侵;

常生则动用自己掌控的安保网络,启动最高级别反侵入程序。一场无声的追击在虚拟世界展开。

那数据流如幽灵一般在网络迷宫中穿梭,不断变换路径与加密方式,显然受极高明的操控。胜天的人马几次近乎捕捉其踪迹,却总被它巧妙脱身。

最终,在东好与常生手下顶尖技术员的协同围堵下,数据流被逼入虚拟的“死胡同”。可就在破译源头的前一刻,它突然自我湮灭,仅留下一段残缺的信息碎片。

这段碎片经超爻子计算阵列修复还原,呈现出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一个被修整得光滑如镜的地球图徽,以及一行简短而诡异的字符串——“1480956238005698074086321@”

更令人心惊的是,数据流自毁前爆发的能量频率,与此前余庆遇袭现场残留的未知能量信号乃至入侵行政系统的神秘访问记录——完全吻合。

真相如冰水泼面,瞬间浇熄了两人对彼此的猜疑,却带来了更刺骨的寒意。

常生第一时间接通余庆的通讯,他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也看到了?”

余庆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那串数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目前还不知道。”常生忧郁地说。

余庆犹豫片刻,低声道:

“我告诉你吧,他们试图发出的是立即启动‘鹿台行动’的指令。万幸他们用的指令并不完全正确,但已有六七分相似。”

常生惊奇地问:“‘鹿台行动’是什么?事到如今你不能再瞒我。”

“我没想瞒你,就是我早前提过的、可能在12月31日发生的灾难——老爷子称它为‘鹿台行动’。”

一阵沉默之后,常生再次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正式:“董事长,看来我们之间的分歧得先放一放了。但你能否告诉我,这些信息……你究竟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

余庆抬起头,迎上常生的目光——那里面不再满是算计与试探,而是同仇敌忾的锐利。他缓缓起身:“外部的手已经伸进门来了,自家的事可以关起门再商量。”

稍停顿了一会儿,余庆又缓缓说道:“但这个渠道我现在不能说。老爷子给我留下了两个助理,她们接受的指令是:一旦有第二个人知晓渠道的存在,就会立即启动‘鹿台计划’。”

“……我明白了。这符合老爷子的作风。他认定如果你把最终机密透露给他人,就说明你已被人控制。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请你千万别再调查或打听这件事了,我们必须集中精力对付那只已经伸进来的手。”

沉默了两分钟。

“我倒想起一件事,”常生忽然说。

余庆从影像中看他神色踌躇,追问道:“什么事?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就事论事。”

常生吞吞吐吐地说:“是关于……余归一。”

余庆一怔:“原来你们和他也有牵扯,是吧?”

常生忙分辩道:“没有,绝对没有。我至少有三十年没有他的任何音讯……”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突然提起这个残暴的家伙?他在东部杀害了上千族人,真是丧尽天良。我设计让老爷子的机关处决了他——这事你应该也侦查清楚了。”

“我说过,我是事后才知情的。但我要说的是,他曾经在我们合作过的一家数据安保公司工作,后来那家公司莫名其妙解散了。”

余庆惊呼:“那家公司有人疑似入侵我们行政系统,是吗?这就是狐狸尾巴……那伏击我的事呢?余归一已经死了,难道有人因此替他复仇?”

“我想,没有人会替余归一复仇。当年他在那家安保公司也只是个小职员,后来在东部地区出现时,也不过是两三家小公司的投资人。有谁为了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大动干戈。”

“这么看,余归一要么只是个跟我争产的独狼,要么……就只是谁家的一个马前卒。”

“后者可能性更大。凭他个人力量,根本不可能获得你们基金会受益人的预审资格。他家族那些人纠扯了一两百年都没人理会。这一回,如果不是你出现,他几乎成功了。”

“那就查清是谁帮他获得那个资格的。但……还有个疑点:若通过余归一想攫取财产,那么急着启动‘鹿台计划’就毫无道理——那只会是一场同归于尽的疯狂……”(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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