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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先生抬着头，静静的打量着跟前的小家伙。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怒色。
与此同时，眼底却又说不出的有些探究。
他板着脸，神色冷厉。
若是一般孩童看到他这般模样，只怕早已经吓得颤抖。
小意却是轻哼了一声。
“好呀！比就比！看谁怕谁！”
小意说完，小小的身躯一**坐在了对面。
楚老先生打量着小家伙。
随后苍老的眉头淡淡一动。
“好，那就开始，小家伙，记得你说的。”
此时此刻，院子外头。
叶心棠跟念念都将这一切收入了眼中。
原本还想要前去的叶心棠，动作停顿了下来。
念念也诧异的瞪大了眼。
神色有些紧张。
这一路上，念念也知道了他们此行的来。
原来，是娘亲想让他们拜那个老爷爷为师。
可是……
刚才那个老爷爷说了，那是小意输给了他，就要从这里滚出去……
想到这里，念念的小脸皱巴了起来。
神色有些苦恼。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叶心棠。
叶心棠仿佛早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念念的小脑袋。
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
“放心吧，小意，未必会输。”
过去一段时间，小意早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下棋天赋。
过去几年里，娘亲云令婉身体不适，久居后宅。
闲来无事之际，也酷爱研究各种各样的棋局。
再后来。
云令婉就总爱带着小意厮杀棋局。
竟意外的发现，这孩子在学习方面颇有天赋。
想着云令婉在自己面前提到小意的下棋天赋时那般激动的神色，叶心棠眼神之中不觉多了几分期待。
小意，或许真的不一定会输……
小院子之中，清风吹拂而过。
那垂落在院落两侧的树枝，树叶随着微风纷纷扬扬落下。
落在了坐在西区两侧的一老一小的身上。
楚老先生已经将棋局收拾完毕。
“小子，你要白子还是黑子？”
小意端坐在对面。
小身板挺得笔直。
那模样倒真有点样子。
“老爷爷，我娘亲教过我，要尊敬老人，您是长辈，您先选，我都可以哒。”
小家伙粉嘟嘟的小脸上全是天真稚嫩的笑容。
那张本就精致绝伦的面庞，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越发看着璀璨，如同小仙童一般。
让楚老先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
楚老先生心神微微一动。
他决定了。
看来这个小家伙长得这么可爱的份上，一会儿让这个小家伙输的惨一点。
“算了，看在你是小孩的份上，老朽不占你的便宜。”
楚老先生点了点头，而后将黑子给了小意。
“小子，你先行一步。”
小意肉乎乎的小手，指尖轻捻着棋子。
他看着棋盘若有所思。
然后落下了一子。
楚老先生看这小家伙如此煞有介事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动了动眉梢。
看着小子这样，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楚老先生垂下眸子，快速落下了一子。
小意紧随而上。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
不知不觉间，方才还是空荡荡的棋盘上，已是密密麻麻的落下了黑白分明的棋子。
直到这一刻，楚老先生再也不敢轻视对面的孩子。
方才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间，楚老先生震惊的发现，以前这孩子好像真的有几下子。
他的每一子落下，看似随意轻松。
却是走的精妙绝伦。
不仅围攻他，防守着他。
同时也在自我进行突破。
楚老先生忍不住再度多看了一眼对面的孩子。
这一次，他的眸子之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
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凝重，几分欣赏。
若是不错，这个孩子看着也不过才四五岁的样子。
下棋，考验的不仅仅是技术。
更是考验的心态，以及洞察的能力。
仅仅是这么年幼的孩子竟有如此水准，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要知道当年他曾带过不少学生。
学生之中不乏达官贵人。
甚至连当今的皇帝都曾经拜倒在他门下。
但是，他们所有的人，怕是都比不上跟前孩子的心性啊。
“老爷爷，该你喽。”楚老先生心思闪烁不定之际，跟前的孩子突然抬起头，咧开了嘴角，露出了小虎牙，明媚一笑。
楚老先生快速回过神。
继续落子。
棋局如战场。
不知过了多久，棋盘之上的形势已经变得十分危险。
楚老先生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没想到，自己走到这最后，竟然步骤变得无比吃力。
楚老先生额头上都忍不住浸出了汗。
“小子，谁教你下的棋？”
小意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外祖母跟娘亲还有爹爹教的！老爷爷，我就说我很厉害吧？你还不信！”
小意满是骄傲的扬起了小脑袋，轻哼了一声。
最后一子落下。
小意小小的身躯往后一靠。
“老爷爷，你输了。”
直到这一刻，楚老先生这才不敢置信地站起了身来。
他快步往前几步，目光紧紧的落在棋盘之上。
仔细端详着。
他苍老的眼中翻滚着涟漪。
胡须轻颤，口中不住喃喃有词。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可能会输？这绝对不可能啊！”
他的满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可是楚怀文。
是这么多年来最是满腹经纶的楚怀文。
他曾经是先皇的挚友，教导过数位皇子。
是名副其实的帝师。
怎么可能会输？
甚至于……还是输给了眼前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
楚怀文站在一旁，心底翻滚着惊涛骇浪。
整个人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老爷爷，现在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了吧？”小意此时也已经站起身去。
他慢悠悠的再度走到了楚老先生的跟前。
他伸出了手轻轻拉过了楚怀文那只苍老的手。
楚怀文身躯猛地一僵。
再低头，目光分明对上了小意那张笑盈盈的小脸。
此刻，那精致的如同娃娃一般的小家伙，正轻扬着小脑袋。
整张脸上都是说不出的骄傲。
“老爷爷，看到了吧？我很厉害的！”
小家伙挤眉弄眼。
那样子实在是惹人喜爱。
楚老先生整颗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嘴角掀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小娃娃，我认输。”
“没想到，我楚怀文厉害一世，居然会败倒在你这一个小鬼头手下。”
“罢了罢了，老夫愿赌服输。”
小意笑得更为灿烂了。
“那么老爷爷，你可以说我做学生了吗？”
楚老先生弯下了腰，再度静静的打量着跟前的孩子。
良久，再度长叹。
“最近多了好些人想让我来收徒。想来，我是命中注定非要再收学生了。”
“也好，既然注定要收学生，那不如收下你……”
“小家伙，从今往后，你便是老夫的学生了！”
小意高兴地跳了起来。
“多谢老爷爷！老爷爷，我会让你知道，收我做学生，你肯定是不亏的！”
楚老先生顺着顺自己的胡须。
看着跟前的小家伙，他的眼底也一寸寸地涌动起了笑容。
既然已经答应了收这孩子为学生，此刻除了先生端详着他。
实在是越看越满意。
又想到这两日摄政王府持续派人来请他，让他收下两个孩子。
想到摄政王府的人，见到了两个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楚老先生忍不住轻哼一声。
摄政王府的那个孩子算什么？
自家的学生可不是他们能够比得上的！
尤其是摄政王府的那个男孩……
听说，他是那个什么叶心棠的孩子？
即便楚老先生久居在外，不问世事。
却也无数次地听说过有关叶家的种种传闻。
楚老先生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家伙，只有你才配得上做我的学生，那个孩子，坚决不可能！我若收下他了，我就不姓楚。”
他目光最后再度落定在小意身上。
眼神也不复之前的恼怒与威严。
取而代之的是满意与骄傲。
小意不解：“那个孩子？老爷爷说的是谁呀？”
楚老先生轻哼：“一个估计一无是处的孩子罢了！听说他有一个粗鄙不堪的娘亲，从小到大也没认过几个字，读过几本书。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孩子怕也不是什么好苗子，如今一群人想仗着权势让我将那孩子收下，小家伙，你说我该收他吗？”
小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认真的思考。
“老爷爷，我听过一句话，有教无类。我倒觉得，不能这样随便评判一个人。”
楚老先生忍不住再多看了两眼跟前的孩子。
他叹息了一声。
“有教无类……话虽这么说，但是，我挑选学生，有自己的选择。想要我迫于权势收下那个天资普通的孩子，我才不干。真以为谁都能做我的学生了？简直可笑！”
小意颔首：“就是就是！老爷爷可不是能随意当任何人的老师的。老爷爷这么厉害，只能收最厉害的人为学生。”
楚老先生：“就算是权势在滔天的人，都休想让老夫折腰！摄政王跟皇帝来了，都不行！”
小意：“老爷爷说的对！我支持你！不为权势而折腰，老爷爷就是最厉害的！”
小意跟在后头一唱一和。
一番话语简直让楚老先生的心都要化了。
楚老先生越发的喜欢跟前这孩子了。
“小家伙，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爹娘是谁？”
小意继续眨巴着眼睛。”
“我叫小意。”
楚老先生双手负于身后，“小意。很好听的名字，看来你爹娘一定也没有才华。那你的大名叫什么？”
小意：“我叫叶景意，老爷爷，你可以叫我小意，他们都是这么叫我哒！”
“你姓叶？”楚老先生猛地一顿。
小意连连点头，似小鸡啄米一般。
随后，他又满是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娘叫叶心棠，我现在的爹爹是摄政王！”
楚老先生：“你说啥？你爹是谁？？”
小意粉嘟嘟的脸上全是天真烂漫的笑容。
“我爹是摄政王啊。”
楚老先生：“………你，你是……”
他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
最后几句话卡在喉咙之中，却是震惊地久久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