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月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觉得棘手,大夫就是大夫,大夫不是大罗神仙,很多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个姑**状况都不太好,一个还吊着一口气,一个已经呈现了休克状态。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啊!”林梵带着几分恳求,“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山上带回来的,你都不知道,当时长乐门的人对她们做了什么,那么多瘪犊子围拢绞杀两个姑娘,简直是气煞人也。”
那么多人?
陈识月边取出银针,边开口询问,“当时人很多?”
“对。”林梵回答,“当时人很多,尸体也很多,这两个丫头是个了不得的,愣是没有退缩分毫,便是冲着这股子硬骨头劲儿,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陈识月大概也预料到了,如此沉重的伤势,多半也是群攻所致,但没想到竟是这般惨烈。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林梵也怕打扰到陈识月施针,默默的站在边上,将蜡烛往跟前送了送,随时等候着帮忙……尽管她的确帮不上忙。
陈识月的动作很麻利,下针很准,即便烛火羸弱,也不影响她的判断。
不多时,门口站了不少乞丐,一个个都探着头往里面瞧,没想到林梵带回来的女子,竟是有这般好医术,瞧着她施针的动作,可见是个厉害的角色。
瞧着快烧完的蜡烛,林梵转身往外走,打算去马车上拿两根回来。
“姑娘,你上哪儿找的这么厉害的女大夫?”门口的乞丐笑问。
林梵轻嗤,“厉害吧?路上捡来的。”
乞丐:“……”
真能吹牛,还路上捡的?
了不得诶!
林梵出去的时候,还叮嘱一人去打点水回来。
陈识月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回二人,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这种状况,谁知道呢?
等着施针完毕,脉象暂时趋于平稳,陈识月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便想着,该重新清理一下她们的外伤。
正想着,乞丐已经端着一盆水进来。
紧接着便是林梵拎着一壶酒,还有两根蜡烛进来。
“我手劲太大,做不了细致活。”林梵开口,“我可以辅助,以你为主。”
陈识月点点头,“好,让门口的都出去吧!”
“嗯!”林梵颔首,让门口的都赶紧走,“看什么看?姑娘家家的要换洗,再看就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都给我本分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乞丐们嘿嘿笑着,快速退了下去。
他们是穷困潦倒,但不是人性泯灭,该有的底线还是有的。
虽然这道破门关不关都无所谓,但林梵还是小心关上,总归是个心理安慰,其后便拧了帕子递给陈识月,兀自解开了其中一人的衣衫。
陈识月开始帮着擦脸,擦手,擦拭露在外头的肌肤。
莫名的,她觉得这两张脸好似有些眼熟……
记不得了。
但是,熟悉。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她许是认得的,且关系不俗。
“我好像认得她们?”陈识月小声嘀咕,“可我记不得了?”
林梵一怔,“你记不得了?哦,是因为你此前受伤的缘故?”
“她们肯定不是恶人。”陈识月看向她。
林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如此犟种……瞧着也不像是坏人,要不然不会被长乐门的人围攻,凡是跟长乐门对着干的,不是盟友也是盟友,好赖不论。
擦干净了身上的血污,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看得外头的乞丐都面色凝重,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
“刀口深的,我都给上过一次药。”林梵解释,“但没那么多药,所以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下,并未深究,我也没法深究,哪儿有这么多的金疮药。她们全身上下几乎都是伤口,根本没办法完全处置。”
陈识月表示理解,要不是听她描述,出来的时候她特意多带了一些金疮药,怕是此刻也得束手无策。
好几处伤口几乎险些戳中内脏,皮肉翻卷可见红肉,更有几处深可见骨,很难想象她们二人当时面临着怎样的绝望险境。
“不得不佩服,两个姑娘家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没有退缩半步。”林梵由衷感慨,“这要是换做是我,怕也受不住!”
陈识月想着,“彼时定然有什么事情,比她们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值得她们如此拼命。”
这话倒是有理。
是什么事情呢?
不会跟自己有关吧?
心里有点乱糟糟的,但受伤的动作未停,陈识月忙着为二人疗伤,真真是一刻都不停歇。
等到彻底处理干净,陈识月已经精疲力竭。
瞧着她汗流浃背的样子,林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什么……诊费……”
“我都说了,我可能认识她们,且我没有在医馆挂诊,何来的出诊费?”陈识月摆摆手,有气无力的回应,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还好我出来的时候,多带了一些药,要不然的话……”
她从带出来的包袱里,取出了两副药,“来的时候,根据你之前所言,我特意抓了几服药,大概可以试一试,这些药能撑两日,两日后我再来看看情况,若是有效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成,我就得换个方子,重新给她们诊治。”
其实陈识月也有些犹豫,想着带她们进城会不会好一些,可转念一想也不太对,长乐门要杀的人,若是出现在人前,送入了医馆或者是客栈,岂非是羊入虎口?
那些探子肯定会上报,一旦消息传出去,不死也得死,陈识月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能挡住那么多的暗杀,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成!”林梵点点头。
陈识月问,“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那倒不至于,我本就是来找兄弟的,听说兄弟被欺负了,这不来报仇了吗?”林梵云淡风轻的开口,一脸的无所谓,“报仇什么时候不能去?生与死相比,还是生比较重要。”
陈识月身上没有银两,自然什么都做不了,“那我过两日再来。”
“好!”林梵点点头,“你先休息,天亮之前我送你回城。”
陈识月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今晚,她便守在这里,守着这二人。
夜色沉沉。
林梵出去了一趟,不多时便又回来了,递给陈识月一个冷馒头和一只烤鸡腿,顺带将水袋放在她身侧,二人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来找兄弟,你兄弟在哪?”陈识月问。
林梵笑了,“我兄弟此前在沙场杀敌,好像当什么副将,反正挺大的官,这些日子刚来了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