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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思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是好用不好用的问题,而是要用对地方。”他指了指前方,“你看那些清兵的盾车,用红夷大炮打,不是太重了吗?”
远处,鳌拜正带着一千天龙旗精锐,躲在盾车后缓缓前进。溪水已经没过脚踝,但他们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形。月光下,那些盾车组成的防线看起来确实令人生畏。
“主子,明军的火把越来越多了。”一个包衣小心翼翼地报告道。
鳌拜眯起眼睛,透过盾车之间的缝隙打量着前方明军阵地上闪烁的篝火。月光与火光交织,隐约能见到那些身着红色布面甲的明军。阵列中闪烁的无数火星,是火绳的光芒,显示着明军火铳的数量之多。
“哼,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鳌拜冷笑一声,“有盾车在前,他们那些火铳算什么?”
就在这时,山腰上的六门红夷大炮轰然开火,炮弹从明军头顶呼啸而过。令鳌拜惊讶的是,那些明军竟纹丝不动。正当他暗自嘲笑这些呆板的尼堪时,一个包衣慌慌张张跑来:“主子!南寇带着轰隆作响的火炮气势汹汹地逼近!”
“什么大炮?”
“至少是天威炮!而且数量不少!”
鳌拜眉头一皱,立即下令让李应忠的火铳兵出击。李应忠是投清的李九成的干儿子,带着一队训练有素的火铳手。这些人大多是原本的关宁铁骑,对火器的使用极为熟练。
“弟兄们,冲上去!打死这些不懂行的南蛮子!”李应忠高声呼喊,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
他的部下个个士气高昂,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望。然而在封思忠眼中,这些勇敢的玄军火铳手,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真是勇敢啊,”站在封思忠身边的葡萄牙炮手安东尼奥感叹道,“比奥斯曼的近卫军还要勇敢!可惜……”
封思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些逼近的身影。二十四门雷霆炮已经准备就绪,霰弹装填完毕。这不是什么英勇的冲锋,而是一场注定的悲剧。
“准备!”封思忠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炮手们迅速就位,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命令。这些日子的训练让他们形成了完美的默契,每个动作都精准到位。
“快快快,检查炮位!”封思忠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他在阵地上来回奔走,目光锐利如刀,仔细检查着二十四门雷霆炮的布置情况。
寒风吹动他的衣襟,露出里面的棉甲。作为一名炮兵连长,他深知今晚这一战的重要性。六门火炮在他的指挥下已经就位,其他三个洋人炮连长也各自带着手下紧张忙碌。
“连长,火药装填完毕!”一名年轻炮手跑过来报告。
封思忠点点头,目光扫过阵地。月光下,二十四门火炮整齐排列,炮口闪着冷冽的光芒。他能感受到手下士兵们紧张的情绪,但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他沉声道,“今晚这一仗,就让清狗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士兵们低声应和,手上动作不停。有人在擦拭炮管,有人在检查火门,还有人在调整炮位。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溪水中,玄军正在缓慢前进。他们踩着湿滑的鹅卵石,举着火铳,看起来信心十足。李应忠骑在马上,神情倨傲。作为天鹰旗汉军火铳营的统领,他对自己的部下充满信心。
“大人,前面就是明军阵地了。”一名亲兵指着前方说道。
李应忠举起千里镜观察,突然瞳孔一缩。他看到明军阵地上闪动的人影,看到那些黑洞洞的炮口。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喃喃自语,“他们的炮怎么布置得这么快?”
就在这时,封思忠一声令下:“装填霰弹!”
炮手们动作如行云流水,迅速将霰弹装入炮膛。火药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封思忠的目光越过溪水,落在对面的玄军身上。那些自诩“大清勇士”的家伙,此刻还在溪水中缓慢前进,丝毫不知死神即将降临。
李应忠的亲兵也发现了异常,惊慌失措地喊道:“章京大人,不好了!明军的炮阵已经布置完毕!”
李应忠猛地勒住马缰。借着月光,他清楚地看到对面二十四门大炮已经严阵以待,黑洞洞的炮口全都对准了这边。他的心猛地一沉,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放铳!快给我放铳!”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然而为时已晚。一声震天的炮响率先打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二十三门大炮几乎同时轰鸣。霰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在月光下划出道道银线。
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响彻溪畔。**轻易撕裂了玄军的棉甲,在他们身上开出一个个血洞。鲜血染红了溪水,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气味。
李应忠被数颗**击中腹部,重重栽倒在水中。冰冷的溪水灌进他的口鼻,混着自己的鲜血。他想喊叫,却只能不断吞咽着血水。生命正在急速流逝,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这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大清,怕是要完了……
幸存的玄军火铳兵完全被吓破了胆,胡乱开了几枪,便转身狂奔。他们亲眼目睹了明军火炮的威力,再无半点战意。有人跌倒在溪水中,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继续逃命。
“换装铁弹!”封思忠的目光转向缓缓推进的盾车。这些笨重的防御工事在他眼中,不过是活靶子罢了。
盾车后面,鳌拜正在大声咒骂溃逃的士兵。这位令人敬畏的东北王,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但即便是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场仗打得太过仓促。
“该死的!”鳌拜咬牙切齿,“这些明军的火器,怎么会这么厉害?”
封思忠没有急着下令开火,而是等待盾车进入最佳射程。当距离缩短到五十步时,他才一声令下:“各自瞄准,准备开火!”
号手的唢呐声划破夜空。二十四门火炮开始调整炮位,炮手们屏住呼吸,等待着开火的命令。
轰鸣声此起彼伏。铁弹呼啸着飞向盾车。虽有些打偏,但仍有不少命中目标。木楯在巨大的冲击下四分五裂,碎片横飞。
跟在盾车后的八旗军惊恐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御工事,在明军火炮面前不堪一击。有人开始后退,有人转身就逃,阵型瞬间大乱。
鳌拜躲在一辆盾车后,心中还抱着几分侥幸。突然间,前方的木楯炸裂开来。无数碎片横飞,其中一块重重击中了他的头部。
东北王,就这样毫无尊严地倒在了溪水中。
玄军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盾车战术,在明军的火器面前不过是一场笑话。溃兵四散奔逃,有的跌入溪水,有的踩踏同伴,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