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俊杰是个老实人,太过老实,将银票送来了。
老实的吴俊杰就送来五十贯,其他的钱全买粮了,走的时候挨了齐烨七八脚。
季元思交出的“赎金”是一千七百二十六贯,除了齐烨“要求”的五十贯,其他钱全买粮了。
买了多少不知道,只知道吴俊杰来的时候跪在王府门口咣咣磕头,差点没给石阶砸没一排。
王府卧房外,管家老孙头手里抓着五十贯银票,手足无措,下人们窃窃私语。
“这又是发工钱,又是当官儿,少爷莫不是,莫不是要寻短见的哇…”
“旺哥说少爷在京兆府还救了人,救的还是穷苦百姓,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之将死其行也善…”
“魔障了,魔障了,发工钱、当官儿、救百姓,孙伯还需速速去妙医馆请个郎中看看,怕不是中邪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住口!”
刘旺听不下去了,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我去劝劝,谁再乱嚼舌根,老子剁了他的鸟!”
下人们不吭声了,刘旺调整好面部表情后,推门而入。
穿着里裤光着膀子的齐烨正在挺尸,双眼望着天花板,瞳孔扩散。
现在齐烨的感觉就是出门捡了一百万块钱,没等乐呵两声呢,老天爷亲自下凡,上去就给了俩嘴巴子,钱抢走了不说,还骂上一句穷屌丝你也配!
“少爷。”走进来的刘旺处处陪着小心:“您歇着呢。”
“啊?”
齐烨回过了神儿,揉了揉眉心:“哦,怎么了。”
刘旺局促不安:“少爷您要是闲着没事,去抚琴弄弦吧。”
“我副校长啊,天天什么都不干就去逛窑子,再说府里都穷成什么样了,我得想办法赚钱。”
刘旺将五十贯银票放在了书案上:“有钱,怎地没钱,您拿着银票去,痛痛快快的耍上一夜,刚当了官,正好去去晦气。”
齐烨哭笑不得:“这不是你们的工钱吗,旺仔你可别闹了,拿着你们的血汗钱去玩姑娘,我是畜生啊。”
刘旺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说是吧,毕竟自家少爷开工钱了,说不是吧,之前工钱一次都没开过。
“来的正好,问点事。”
洗心革面不当畜生的齐烨将银票硬塞回给了刘旺:“咱王府就没什么产业吗?”
这事齐烨隐约间有点印象,老爹齐怀武被封为异姓王后,宫中命工部营造幽王府的同时还赐下了不少产业。
例如南北二市的一些铺面等,城外还有一小块地,一直以来这些都是交由管家老孙打理的。
“产业倒是有。”
刘旺苦笑道:“都赔进去了。”
齐烨已经被打击的麻木了:“不是我埋怨你们,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卒,哪里懂做买卖这种事,算了,赔了就赔了吧。”
刘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了。
“不是做买卖赔了,而是让少爷您赔了。”
“我…赔了?”
“嗯嗯嗯。”刘旺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您在京中浪,四处欠着账,去完花船去赌档,花销大的去处您是样样不落,咱们王府则是日日窘迫,您是懒得管,奈何要账的踏破了门槛,铺面也没得赚,哎,难办。”
“我…”齐烨竖起大拇指:“旺哥您给我当护卫真是屈才了。”
刘旺干笑着,贪上这样的少爷,没招,想了想又回头叫了一嗓子,令人将府里的账目取过来。
齐烨对账目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想着目前的处境,越想越闹心。
“这日子让我过的,小鸡崽子入洞房,操蛋,现在王府还欠着那么多钱,咱总得还了才是,旺仔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刘旺认真思考了片刻,双眼一亮,言简意赅:“赖着!”
“本少爷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怎么能赖着呢。”
挠了挠后脑勺,齐烨自言自语道:“还是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小的懂了。”刘旺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将那些债主统统宰了!”
齐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无语至极。
得想办法赚钱了,还钱是为了名声,赚钱是为了满足物质生活。
账本被送来了,齐烨就是随手一翻,古代账目他勉强能看得懂,上面全是“该”字,也就是欠的意思。
本来就是大致看一下,结果越往后看,齐烨越感觉不对劲了。
“这什么意思,城南的铺子,怎么就抵了三十贯?”
刘旺凑近定睛一看,眉头猛皱,越是看,眉头皱的越深。
足足看了片刻,刘旺抬起头:“少爷,有些字小的不认识。”
“哪个字不认识。”
刘旺指向账本中的一个“曰”字,齐烨哭笑不得:“曰,应该是言的意思吧。”
“不是,小的是说,小的只认识这一个字。”
齐烨:“…”
刘旺又补了一刀:“哦,念曰啊,小的还以为念日。”
“你快上一边凉快去吧。”
其实齐烨看的也有些困难,不过至少比刘旺强。
一页一页的翻着,直到翻到最后,齐烨抬起头冲着外面喊了声“老孙”。
管家老孙头快步走了进来:“少爷,咋滴咧。”
“当初咱王府一共三处铺面一块地,为什么卖的价格都这么低,就说这南市的铺子,才抵了三十贯?”
“哦,您说南市的那处青楼啊。”
老管家看了眼账本,苦笑道:“归人家侯爷府了,按世面上的价儿,不说那屋头,单单是地少说也得三千贯左右。”
“那为什么只卖三十贯?”
“您赌输了啊,您和侯爷府的小公子赌他娘亲穿的是何颜色的裹裤,您猜是花色,结果是素色,赌金是三千三百三十贯,最后就将这处铺子抵给人家了。”
“啥玩意?”齐烨咧大了嘴巴:“我赌他妈穿什么色儿的裤衩子,然后赌…不对啊,他老娘当时脱了?”
“没,侯府小公子说您猜错了,您就愿赌服输了。”
“那也不对啊,他老娘又不在场,凭什么认定我输,还有,他怎么知道他老娘穿的什么颜色的呢,他爹和他说的?”
老孙摇了摇头:“那小老儿就不知了,总之那一夜就在牌坊下,您似是吃醉了酒,稀里糊涂的。”
齐烨陷入了沉默之中。
“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支离破碎。
只是这些记忆只能表明自己不是什么好鸟,结果现在才知道,连智商也是个人类未解之谜。
使劲捶了捶脑袋,齐烨终于“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了。
那一夜的确是喝多了,在南市乱逛时无意间见了侯府的六夫人,见其长相妩媚便打听了是谁家小娘子,得知其根脚后也没多想。
之后本来都忘了这事了,结果有一天在赌坊里见了其子也就是侯府小公子马存仁,非要和人家各论各的,他管马存仁叫弟,马存仁管他叫爹,还说有一句话他想说,但是绝对不是骂人家的意思。
之后二人打赌,赌的千奇百怪,越赌越离谱,赌注也越来越大。
最开始赌轿子中的人是男是女,然后赌拉车的马儿是公马还是母马,最后就赌到人家老娘的裤衩子上了,结果输了,赌注是三千三百三十贯。
齐烨哪有那么多钱,最终就说将铺子抵给人家了,对方还给了他三十贯银票。
输掉的铺子本是一家成衣店,足有三层之高,占地也不小,只是王府没人会经营,一直就处于亏损状态。
将铺子输给了马存仁后,这小子将其改成了青楼,生意还算不错。
“那也不对啊。”
回想起来细节的齐烨揉了揉太阳穴:“就是口头约定,地契也没给他,更没去京兆府作保,他凭什么给咱家铺子改成青楼?”
刘旺不明所以:“因为少爷您赌输了啊,您说那破铺子也不赚钱,败了就败了,无甚大不了的。”
齐烨再次看向账目,这次再看下去,原本皱的和蜡笔小新似的眉头非但舒展开了,双眼逐渐冒出了光芒。
“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烨猛的一拍大腿:“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