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话音刚落,张启山眼皮微阖又缓慢抬起,眼底审视意味渐浓,垂眸冷厉地瞧了眼这只“胡黄二仙”不知道多少辈的孙子,他薄唇微勾,露出个极为和善的笑:
“您接下来把事情本末说仔细了,别说是黄金万万两,就是给您座金山银山都不在话下......但您接下来若还是这些无用的废话,呵呵......”
他往站得笔直的少年方向瞥了眼,继续道:“我想您这位仙家,知道会发生何事。”
黄鼠狼顿时被吓得站直身体,小眼睛不停眨巴,像捣蒜一样不停地点着头。
齐铁嘴见此,心里无奈摇头,啧啧,任凭你是什么仙家精怪,到了这尊大佛面前都要乖乖听从吩咐。
随后齐铁嘴继续跟着翻译:“之前那姓齐的道士是从关中将我带出来的,他对着祖宗牌位发誓要给我找个修炼的好去处,所以我才跟着来到了这西南地界。”
......
“后来日寇派人寻了他,威逼利诱让他下了这座大墓......”
“最终在半途,几乎所有人都被里面的一种诡物缠住,那些东西诡异的很,满身的阴煞之气,形似发丝,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会立即钻进去,直到进入脑子......”
“还有会吃人的血墙,有毒的人面尸蛾......”
“但这些不过是刚行进一半所遇到的诡物,进入的那五十来名日寇死得七零八落,最终只剩不到二十人跟着姓齐的道士出来了,但是他们早就被那些诡物侵入身体,命不久矣......”
......
“那姓齐的道士为了骗住那群日寇,竟然主动让自己被那诡发侵入身体,然后他喝下了一些废符烧成灰烬的水,说这样就没事了,那群日寇当真就信以为真,纷纷抢着喝下了些废符灰烬的水......”
“他又趁机将带出来的诡发,侵入那辆列车里面的日寇......”
......
“最终姓齐的在油尽灯枯之际,求助于我,让我封了他体内最后一口精气,他这才将那辆列车开进长硰城......”
“我原本就藏身在那姓齐的道士尸体附近,本想着见到他口中说的齐家人就现身将这些事情告知,可......可你身旁的人周身煞气太重,我害怕,不敢出来......”
“我只能一路偷偷跟着你们,好不容易等到你独自靠近这口井,我这才现身将你拽了进去......”
“可没料到,还没等我将消息告诉你,那少年就一刀砍了过来,呜呜呜,吓死大仙我了!!!”
......
等齐铁嘴翻译完,所有人眼底都闪过一丝沉重。
在这沉重之下的是对那位舍身除寇的齐家高人的敬佩与悲痛,可想而知,当时他只身一人与那些豺狼一样的日寇周旋的危险情形。
这等英雄人物,如果没有这只精怪在,恐怕此等牺牲的功绩将永不为世人所知。
在场中,他们这些张家人都是自小便经历生离死别,他们与常人不同,早已对生死麻木,冷心冷情。
可面对这样一位为了大义而慷慨赴死的勇士,他们这样冷情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张启山垂眸微叹:“若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都与先生一样,又何愁杀不尽这群豺狼。”
齐铁嘴此刻心情更为沉重,之前只是隐隐猜测他家高人所经历的事情,如今亲耳所听这位高人一路见闻,难免更为感伤,就仿佛是他与这位久违的族人相逢过后,再次离散,可这离散便是生离死别。
他的掌心被人握住,他侧目看去,是张日山。
这时地上站着的黄金万万两又开始吱吱叫了起来。
齐铁嘴赶紧细听,可随着它说的事情越多,齐铁嘴的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所以他并未第一时间翻译。
张启山见此剑眉微蹙,但他也并未催促,他知道这座大墓恐怕有更加诡异危险的地方,齐八正在斟酌说辞。
片刻后,齐铁嘴抬眸神情极为凝重地看着佛爷,眉宇紧锁,沉声道:
“佛爷,万万两它说,它在进入这座大墓时,越往里走,就越是感觉到一股诡谲的力量在隐秘干扰侵蚀它的神志,这种力量会使人心中的欲念无限放大,会让人心生魔障,极有可能会被种下心魔......”
“若不是我家那位高人身上刚好存储开过光的静心符,恐怕它最终会失去神智与那些诡物同化。”
一旁的张日山听后脸色巨变,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猛然看向佛爷。
可张启山脸上神情依旧冷峻,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只是淡淡扫了眼,便将张日山的失态压了下去。
“佛爷,万万两它说的不会是假话,您想想看二爷对这座大墓的态度,还有那......”
可不等齐铁嘴说完,张启山冷峻的脸上便闪过一抹狠戾,但他的声音却出奇的平和:“八爷,您不必多说,这墓里面无论藏有什么妖魔鬼怪,我张启山都下定了!您若是实在担忧,那明日您便同受伤的亲兵一同待在原地!”
“佛爷!我齐八不是那种胆怯之人!您何必如此!我的意思只是应该再准备准备......”
齐铁嘴一时间有些气闷,又有点委屈,他们这些姓张的当真都好不讲道理!动不动就冷脸唬人!他齐八当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张日山赶紧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启山见他这般,也知晓自己刚才的话重了,只得解释道:“抱歉八爷,是我理解错了您话里的含义,可如今长硰城事务繁忙,我不便离开太久,我们在出发前已经带上了装备,此次即便不能探寻到那座大墓的入口,我们从中撤退也是没有问题的。”
齐铁嘴见张大佛爷居然会向他认错,一时间颇有种受宠若惊之感,甚至有些怀疑之前是否是他不识好歹?反正刚才心底的那股子憋闷劲儿,一下子就被通顺了。
“劳烦八爷您再问问这位......万万两,它与你家高人是否知晓那群日寇进入这座大墓的目的。”张启山见他神情缓和,便继续问道。
黄金万万两眨巴着小眼睛开始吱吱叫。
齐铁嘴跟着翻译:“佛爷您直接跟我说就行,我能听懂你们说话,只不过你们听不懂我说话而已!”
齐铁嘴翻译到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瞒您说,那齐道士和我在此期间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弄清那群日寇的目的,可奈何我俩与日寇语言不通,听不懂他们叽里呱啦说的话,那些翻译还都是日寇的人,嘴严的很,一句话都不曾多说。”
“但姓齐的看到过其中领头的那名日寇手里拿着个报告,名头上写着叫......叫什么鸠山报告!便猜测他们曾经下过这个大墓,不过遇到了危险,被阻拦了回来。如今再次动了心思,恐怕背后有人指点!”
待这黄金万万两说完后,一时间氛围有些凝重。
“鸠山报告”、“以前下过这座大墓”、背后“有人”指点,这三点组合在一起,让张启山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当初裘德栲能凭借掌握的秘密从红中那个疯子手里捡回一命,由此可见这则秘闻是多么惊骇世俗,才能打动那个疯子。
如今的裘德栲却出现在了这队日寇里,但他还真的是裘德栲吗?他现在极有可能只是个被红中操控思维的傀儡。
而裘德栲恐怕也是从这些日寇手里得到的这个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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