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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珊灵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在电话里互相沉默着。
好一会儿,丁易辰咳嗽一声,打破了尴尬说道:“那你打算请几天假?”
秦珊灵迟疑了一下,说道:“一两天吧。”
“回趟老家一两天假就可以吗?要不我多给你几天假?好好回老家看看玩玩。”
“不了,家里也没什么人,没什么可看的。”
“那行吧,对了珊灵,你是哪儿的人呢?”
丁易辰问出这话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次问秦珊灵是哪里人。
自从开了女装店之后,秦珊灵的暂住证等等一切都是她自己去办。
她的任何证件没有过丁易辰的手。
他也不像其他的老板会压员工的身份证。
秦珊灵几乎不和任何人聊起她自己家庭的事,所以丁易辰这个小伙子也不好问别人的家庭状况。
秦珊灵淡淡地说道:“你应该听我的口音听得出来,我是北方人。”
她说完,便没有再说下去。
“哦。”丁易辰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她要是愿意说的话,自己就说了。
可她只是说了三个字“北方人”,那就代表她不愿意细说。
他也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珊灵,我可能也……”
丁易辰还想说下去,想想还是算了。
自己回家去离婚并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告诉秦珊灵,她反而有心理负担。
会认为是因为她,他才去离婚的。
还是不说也罢。
“你怎么了?”
秦珊灵见他不说话,便撇嘴问道。
“哦,没什么,我是说我这些天也不太忙。而且店里有晓峰在,你不用担心。”
“我准你假了,但是愿意在家待几天你自己掌握这,你也不用着急赶回来。”
丁易辰鼓着勇气一口气说完。
“我明白,谢谢。”秦珊灵感激道。
两人挂断电话后,丁易辰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只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
尽管这样。
第二天开始,他也还是抓紧时间,把公司和工地上的一些琐碎事安排好。
这样他下周就可以放心地回老家办理离婚手续。
期间,他还腾出时间去医院看了胡土土。
这小子命大,被大车那么撞,都只是断了一条腿。
虽然腿骨已经接上,但土土的情绪非常不好。
他一直沉默着,不时地自言自语,说是自己害了那个弟弟。
胡土土的情绪很低落,他深陷在自责当中。
他痛哭流涕,口中不停地说:“都怪我不好,如果那天我不带弟弟去医院看病,我们就不会出车祸,弟弟就不会死。”
丁易辰站在病床旁边,脸色凝重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
他知道,这种时候就得让他把痛苦先发泄出来。
安慰是没用的。
任何人在痛苦的时候,必须让他由着自己的方式,痛苦也好,愤怒也好,谩骂也罢,都发泄出来。
劝导安慰,那是后面的事。
此时,只适合默默地站在他旁边陪着就好。
“那个小弟弟,他来我们家虽然没多久,可是你知道吗?他是个快乐宝宝,他很爱笑的,他认得我。”
胡土土哭着说:“他竟然能知道我是他的哥哥。”
“我每天下班回家,他就坐在童车上冲着我笑,拍着一双小手迎接我。”
“我要去上班了,他就在童车上咿咿呀呀哭着不肯让我走,我说很快下班回来,他才肯松手。”
“我那小弟弟他太可怜了,那么小亲妈就不要他,现在却又连命都没有了。”
一番痛哭,说得一旁的裘海芬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说:“都是我不好啊,我要是不发烧不生病,就能好好照顾小宝,小宝就不会生病了。”
丁易辰内心异常难过。
对于胡土土的善良,他是早就知道的。
但是裘海芬的这份善良,他是在后面了解她之后,才越来越发现,在她粗犷的外形下,深藏着的是一颗无比善良炙热的心。
这样的女人,在丈夫被抓进去面临死刑的时候,她都没有哭,也没有难过,更没有痛苦。
可是在面对情敌的儿子身亡时,她却悲痛得一味自责。
这份爱,也只有这种善良的母亲才有吧。
他走到裘海芬面前,低声劝解道:“海芬姐,你别难过了,你一难过土土就更难过。”
“我虽然不信什么命,但是这会儿我想和你说,这是那个孩子的命,不怪你们。”
“在他的亲妈决定不要他的时候,可能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他没有遗憾,不会怪你们的。”
裘海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道:“真的吗?小宝不会怪我们吗?”
“不会,那个孩子那么乖,他知道你们对他好。”
“可是他死得那么惨……”裘海芬捂着脸哭。
“海芬姐,你们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不仅给了他母爱,土土还给了他兄弟间的爱,他应该是很欣慰地离开的。”
胡土土在病床上哽咽着说:“但愿吧,但愿弟弟真的是这样。”
“易辰哥,我可太后悔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乖的孩子,那么可爱,那么活泼,那么聪明。”
“一个小小的人却懂人情世故,他很会察言观色,我妈不开心的时候他一点也不闹,坐在童车里安安静静地陪着我妈。”
“我妈开心的时候,他就使劲儿地逗我妈玩,逗我们全家开心。他来到我们家之后,我们家到处都是笑声。”
“……”丁易辰感同身受。
胡土土又问道:“易辰哥,你说人死后真有灵魂吗?”
“有的,真的有。”丁易辰点点头说。
他也是在母亲去世后,坚信这一点。
否则,为什么母亲每次进入她的梦里,都告诉她,叫她别担心,她在那边过得很好,很幸福。
胡土土听了他的话,擦了擦眼泪。
“等我出院了,我以后每个月拿了工资,就买上好吃的,去陪我弟弟说话。”
丁易辰听了,心情更加沉重。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很怕看到这种生离死别的悲伤场面。
他表面上依旧表现得和平常一样若无其事。
裘海芬坐在病床旁,低着头抹着眼泪。
她还在无声地哭泣。
胡土土可能是因为刚才又哭又诉累了,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鼾声。
裘海芬起身帮他盖好被子。
她悄悄对丁易辰说,她瞒着土土去过太平间,看过那个小儿子了,模样被撞得很惨。
她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那副令人心碎的小模样。
她求丁易辰一定要帮忙查出凶手到底是谁。
“易辰,你相信我,这绝对不是车祸,这是人祸!”
她根本不相信会是意外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