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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朝廷的大方有些出乎了萧长车、李大锤等人的意料之外。
竟然直接将关外一分为二,将原本统领关外的北庭都护府分成了安东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
而萧长车直接便由三品车骑将军连升三级,成了正二品的骠骑大将军,开府建牙,担任安西都护府都护。
李大锤这个马匪,从一介罪犯、草民、布衣一跃成为了三品的副都护,而随着圣旨一起来的,还有厚厚的一迭朝廷吏部盖了大印的任免文书。
长史、别驾、司马以及录事参军、诸曹参军尽皆在列。
整个安西都护府的官员任命,全部交给了萧长车李大锤自决。
当然,为了安抚如今关外实力首屈一指的令狐野令狐大帅,朝廷也是下了本钱的,直接送上了上柱国、郑国公的名头。
而在两个都护府的管辖区域的划分之中,令狐野也是占尽了上风,原本由令狐野控制的区域几乎原封未动,只是丢掉了宝瓶州以及远安、泰安城这些地区。
而萧长车这个安西都护府都护就惨了一些,受封区域,几乎都是黑域,想要真把这些区域归于自己治下,那得派兵去打,去扫荡。
关键是这些地方收入不如支出,派兵去打,打赢也是亏本,打输了便是亏血本。
“从这些细节上便可以看出,如今朝廷对于我们并不十分相信,只不过为了让我们牵制住令狐野,所以故作大方!”茅大贤敲着桌子,道。“只怕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我们跟令狐野打起来最好。”
“不管朝廷什么心思,总之现在我们有了与令狐野并驾齐驱的名头!”李大锤开心地道:“这个名头真要说起来,还是蛮有用的,至少我们可以用来跟令狐野争一争关外的民心。朝廷说哪些地方归令狐野就行了吗?得关外的老百姓自己说嘛!到时候他们硬是要跟我们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勉强接收!”
茅大贤哈哈大笑起来:“公子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让关外人用脚说话。反正现在大家也看出来了,咱们一点儿也不怵令狐野。至于黑域吗,对于其它人来说,的确是龙潭虎穴,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些小溪小河,公子这些年来的马匪,可也不是白当的吧?知秋院里的图库里,应有尽有吧?”
“萧长车当甩手掌柜了,接下来安西都护府的筹建事宜,可就全压在你的身上了,你这个长史从今天起便开始上任吧!”李大锤笑对茅大贤道:“一切从零开始,要辛苦你了!先把架子拉起来,然后再慢慢往里填内容。不过这对于伱来说,易如反掌耳。”
“公子也准备当甩手掌柜吗?”茅大贤有些不满。
“这段时间,我得应付一下卫义、马亮!”李大锤摊摊手:“这两个人的身后,可是两股大势力,接下来等傅谷主来了,我得跟着他一起去燕都。你说我有空操心这个劳什子的安西都护府吗?”
“公子,你要我干的事情太多了,你得加钱!”茅大贤抖抖手。
“加,加!”李大锤笑道:“整个安西都护府的钱都在你手里,要多少,请自取!”
“现在我们基本上负债经营了!”茅大贤不满地道:“萧长车的几百万欠帐一笔勾销了,而且这就是一个花钱的祖宗,几年辛苦,一夜全都完蛋了,亏得严家百年积蓄填补了一下,不然这个春天就难得熬过去。”
“放心,日子总是会一天好过一天的!”李大锤拍了拍茅大贤的肩膀。
客舍之中,张若置酒迎接天使。
在这份圣旨之中,张若可也是受到了表彰的那一个。
现在的他,已经不算是罪人身份了。
新的身份,是朝廷御史台驻关外监察御史,而且不是光头御史,他可是兼领了御史台副都御史的。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张若回到了长安,直接就是御史台的二把手。
这可不比张若以前的户部侍郎差,甚至可以说权力还要更大。
因为御史台监察天下,专门喷人的。
早先张若查关外的帐,率先喷他的,可不就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呢?
以副都御史的身份驻关外专司监察安东安西两个都护府,这是在令狐野和萧长车的身边,又放上了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
张若这个家伙不怕死,朝廷自然要把他往死里用。
“李约,张潮两个人已经被下狱!”卫义微笑着看着张若:“朝廷细细地查了查二人,发现他们这些年来,可是收受了关外不少的银钱财物,所以当张公对令狐野发难的时候,他们便诬告张公。另外大理寺那边也查了一批人,轻风兄的冤死也有了一个说法,至少有十余人要给轻风兄抵命的!”
张若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痛心。
长子本来有着大好前途的,可因为自己而早夭。
如今再说什么追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说这些了!”张若举起了酒杯:“往事已矣,张某当年既然敢站出来,就不后悔。”
“不不不!”卫义道:“来之前,家翁还再三叮嘱于我,要我向张公致歉,当时家翁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在明知张公冤枉的情况之下,还是要追责于您,家翁希望您能体谅于他的为难。”
“起先是愤恨的。”张若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苦笑一声道:“可是到了关外,见到了关外大军的凶悍,倒也是理解了丞相的难处。张若当时的确是鲁莽了,所以朝廷加罪于我,我心中并没有什么怨怼之心,这一点,还请丞相放心,张某在关外,一定会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懈怠。”
“学士一片公心,卫义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卫义站起身来替张若将酒杯倒满,“当年学士发配关外,父亲便托了人找到泰安城主周致,要他一定要保学士一命,所幸的是一切顺遂!如今关外有如此局面,张学士功不可没”
“是丞相?”张若吃了一惊。
卫义微笑点头:“虽然当时迫于形式,不得不作出违心决定,但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只是那个时候家翁也不曾想到,泰安城竟然是这般光景。学士,您来了也很久了,对于泰安城、周致、李大锤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什么样的人可有了一些认知?”
“说来惭愧,对于他们,我还真摸不清底细,我只能说说我最直观的感受!”张若思忖了片刻,道。
“还请学士说与晚辈听听!”
“萧长车也好,还是李大锤也罢,他们对于朝廷,只怕都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张若直截了当道。
“这个在意料之中。”
“萧长车是一个较为纯粹的人,极具军事天分,但在治政之上并不擅长,更不擅长玩弄权术,所思所想,皆是想要灭杀北元。所以其与令狐野不对付,如果有朝一日令狐野突然回心转意要与北元大打出手,此人必然会鼎力相助。”
卫义笑了起来:“这个想法只怕是缘木求鱼了,令狐野现在哪有心思与北元打生打死,一心想着入关呢!”
“李大锤这个人就比萧长车复杂太多了,我看不透他,但此人不甘人下的心思,却是昭然若揭的!”张若道:“现在我便敢断言,将来的安西都护府,必然以李大锤为首。”
“学士的意思我明白了!”卫义思忖道:“李大锤既然不甘居于人下,那么令狐野就必然是他第一个要扳倒的对手,如此说来,我心安矣!”
“令狐野想要进军关内,可有朝一日李大锤扳倒了令狐野,只怕他也会窥伺关内!”张若道。
“一头猛虎我们会很怕,可是两头猛虎居于一地嘛,我们反而就安全了!”卫义道:“学士觉得他们短时间内能分出胜负吗?”
“很难说,因为除了本地实力的争夺,还有另外一个胜负手,北元啊!”张若叹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便是令狐野与北元联手!”
“的确有这个可能!”卫义道:“可如此一来,令狐野在关外只怕便要失了民心,不到万不得已,他应当不会赤搏上阵,而暗中使手脚的话,则效果必然有限,我们有许多的办法可以遏制。”
“其实重点还是在关内,关内不乱,令狐野应当不会轻举妄动!”张若分析道。
“关内关外互相牵扯!”卫义道:“如今既然关外无恙,朝廷的手脚自然就会放开一些,有一些跳得欢的,可以休矣!”
“如此杀鸡骇猴,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啊!”
“眼下局面,能治标,朝廷便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卫义也不瞒张若:“想要起死回生,可就难了。壮士断腕尚可,可要壮士掏心剜腹,可能吗?”
张若苦笑:“也只能是鞠躬尽瘁,不负我心了。”
“我敬学士!”卫义举杯道:“大秦如果多一些学士这样的人,又哪里会有今日之忧?”
张若摇头:“到了关外,方知百无一用是书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