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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一年壬子,冬初,舟山沥港建成!宽阔无比的港口,放置火炮的要塞,鳞次栉比的贸易集市,佛郎机人的教堂,数千间房舍......
一切都比当初的双屿港还要辉煌。
在沥港建成这一日,海上霸王、倭寇无冕之王——汪直在沥港宴请群倭大小头领。无论是汪直麾下直属倭寇,还是间接受汪直辖制的倭寇,还是不受汪直辖制、互不相统的倭寇,但凡是有头有脸的倭寇头领,几乎都出席了这场宴席。即便是敌对倭寇,也都很给面子的派人出席了。比如徐海,他虽然没有亲自出席宴席,但是也派了鸟林三郎携带厚礼前来庆贺。
宴席场地置于沥港码头前的空地上,全都铺上了红毯,广置几案。
一众倭寇大小头目,足有上百人,按照实力大小排序落座。
汪直坐在宴席最尊贵的首位,将他“徽王”的仪仗展示的淋漓尽致,他身着鎏金刺绣金蟒绯袍,腰系玉带,金顶五檐黄伞,在他身侧四个美貌侍女随侍,身后五十位壮硕的金甲银盔侍卫如扇形排开。
“诸位,今日沥港建成,是我等大喜的日子,故而本王宴请诸位同贺。”
汪直举起金樽,畅快的大笑着,对一众倭寇说道。
“多谢徽王,都赖徽王运筹帷幄,我等才有了沥港这一容身之地。”
“盟主威武,我等沾光了。”
“恭喜大王。”
“贺喜汪头领。”
宴席上的一众倭寇头目纷纷起身,恭敬举杯,他们对汪直的称呼并不统一。有的称徽王,有的称盟主,有的称大王,还有的称汪头领......从不统一的称呼中,也可以看出倭寇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
“今日我们共饮此杯酒,来日共享海贸荣华富贵。”汪直满意的看着场下倭寇头目,意气风发的举起金樽,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共享荣华富贵。”一众倭寇头目跟着大喊,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诸位,请坐。来人,传舞女上场助兴。”汪直请一众倭寇落座,令人传舞女。
很快,一群身姿曼妙的倭女便上场,在宴席间扭动腰肢,如柳扶风。
一众混不吝的倭寇,看的眼热,有些胆大的直接将舞女拉入怀中,上下其手,汪直呵呵笑着,也不制止,其余倭寇见状也都纷纷效仿。
一时间,宴席就火热了起来。
“盟主,我们这沥港不会再遭双屿港之祸吧?!”宴席上有个倭寇头目经历过双屿港之祸,当日之祸历历在目,不由有些担忧的对汪直说道。
“何老三,你多想了吧。如今,宁波府也好,绍兴府也好,杭州府也好,哪个不是默许我们私市,官府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天,我还带着麾下二郎去苏州府街头买了一百匹布呢,苏州府衙管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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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你老小子想得多!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真是惹人笑。”
宴席正火热着呢,被何老三泼了一盆冷水,一众倭寇不由嘲笑了起来。
“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当年我亲历过双屿港之祸,那真是血流成河啊。”
何老三摇头苦笑道。
其他倭寇闻言,更是嘲笑不已,“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官府都默认私市,听说还有不少当官的还提议开海禁呢,闽浙一带民间百姓更是心向私市,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大势所趋,这海贸就是大势所趋。”
“何老三所担忧的,并非杞人忧天。当初双屿港,本王也是亲身经历,若非本王侥幸躲过一劫,本王今日也就没机会坐在尔等面前了。”
汪直摆了摆手,制止了场中的混乱,伸出手指点了点何老三,悠悠的说道。
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私市终究小打小闹,难成气候,唯有明廷开港通市,我辈方能宏图大展。”
汪直缓缓扫视一众倭寇,继而眺望远处的大海,一脸坚定的说道。
“开港通市?!”
一众倭寇面面相觑,没想到汪直的理想竟然如此宏伟。
“没错!就是开港通市!为今之天下,是海贸的天下!佛郎机的商船不远万里,遍及大洋各个蛮荒夷地,就已经赚的北满钵满了。大明贵为全天下的中心,人口和富饶远胜蛮荒夷地亿万倍,这里蕴**巨大的商机和财富。只要开港通市,我们将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汪直意气风发的对场下倭寇说道,给他们描绘了一个海贸盛世宏图。
一众倭寇不由眼热不已。
何老三以及一些冷静的倭寇,对于汪直描绘的宏图,持谨慎态度。
海禁可是大明国策,能允许开港通市?!
“呵呵,何老三,你们担心虽非杞人忧天,却也太悲观了!正如他们所言,海贸已是大势所驱!你方才有言双屿港,呵呵,是,他朱纨是摧毁了双屿港,击杀了李光头等,那又如何?!他朱纨不识时务,行保甲严海禁,结果就被江浙心向海贸的士大夫给整死了。从此,巡视大臣不再设立,朝廷内外没人敢再提海禁之事!而且,你看看你身边的张大茂、何大炮他们几个,他们几个可是当初剿灭双屿港的福建水师,当初打完双屿港,朱纨在遣散这些捕盗船时,朝廷不支粮饷,引起福建水师哗变,大半兵船直接投奔到本王的麾下。张大茂、何大炮他们几个就是水师的百户,现在不也成了我们人了!还有不少官员上书谏言,开海禁......所以,海贸就是大势所趋!”
“更不用说,前年本王配合江浙官府捉拿恶贯满盈的海盗卢七、沈九,去年本王受海道衙门之托擒杀了陈思盼,为维护海域秩序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是时候了,本王决定明日,便向明廷要求通商,开港通市!”
“开港通市,一切也都合法了,双屿港之祸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们的盛世来了!”
汪直踌躇满志,举起酒杯,慷慨激昂的对一众倭寇道,恍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