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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平安渐渐远去了,身影渐渐消失在秦淮河对岸人群中,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一样,再也看不到了。
秦淮河边,那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双手捧着朱平安留下的墨宝,看着朱平安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走吧,素素,这样的少年郎不是我们能高攀的起的。”十七八的少女摇了摇头,将红眼睛少女散落的头挽到髻中,声音落寞的安慰道。
十五六岁的少女闻言,眼睛更红了,咬着贝齿默默点了点头,随着十七八的少女一起往秦淮河对岸走去。
经过这两位少女这一出,时间已经快至黄昏了。朱平安从秦淮河岸离开,便随意的漫步在这应天城中,看看有没有投缘的美食,再过两日便回家了,应天美食众多,尚未吃够呢。
在朱平安随意的漫步时,官方驿道上换了三次**驿卒已经策马进了怀宁县城,随身带的便是今年新进生员的喜报。
日落又日出,跑瘦了骏马。
当朱平安从客栈正装赶往江南贡院明远楼的时候,从怀宁县城也策马而出了数位身穿黑红服饰的衙役,满脸喜色,手持铜锣、喜报、唢呐等等不一而足。
朱平安和一群方巾蓝袍的新进生员,在红日照耀下意气风的步入江南贡院,涉足而上明远楼。明远楼,“明远”二字,取自于《大学》中“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矣”的含意。明远楼高三层,朱平安随着人群一起步入三楼。此时提学官大人尚未到,朱平安便和众人一起静静的等待提学官大人设宴簪花。
明远楼底层四面都有圆形的拱门,皆可登楼,上了楼后,就可以看到四面都是窗户。朱平安站在靠窗的位置,往下看,的确可以一览贡院。
在朱平安他们等待提学官大人的时候,下河村此时已经炸开锅了。
早上吃过早饭,下地做活的人们,远远的便看到五六位红衣衙役策马而来,刚到下河村地界,便下马在一棵树上挂了一盘炮仗。咣咣咣,震耳欲聋起来。
随后,便是锣鼓喧闹,唢呐齐鸣。
一入村口便喜庆,这也仅是案能享受的待遇。
“官爷,这是咋地了?”一位大胆的老农凑上前询问。
“恭喜恭喜,恭喜你们村朱老爷童生试高中案,考上秀才了。”手持红纸的衙役满脸笑的恭喜道。
闻言,老农地也不锄了。一手将锄头扔到路边沟里,矫健的往村里跑起来。
“李大叔,你跑啥哩。”一个正在耕作的汉子,看到老农撒丫子狂奔,不由好奇的问道。
“快快,咱村出秀才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秀才了。快去老朱家报喜去。”老农一边气喘嘘嘘的小跑,一边一脸兴奋的说着下河村的好消息。
“真的假的?”汉子大喜。
“老头子我这一把年纪,骗你咋地。没看到那边放炮仗、吹吹打打的衙役吗。”老农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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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这边才说完,然后便看到那汉子嗷一嗓子,扔了锄头,嗖一下子就跑在了自己前头,自己只能跟在后面吃土了。
“你这混小子。等等老头子。”老农气的恨得不年轻二十岁。
“哈哈哈,李大叔,这跑腿的活还是让侄子我去跑吧。”汉子傻笑着,头也不回,可着劲的往前跑。
“你这混小子”老农笑骂不已。
那汉子只是傻笑,越被骂,跑的越欢实。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消息,沿途加入了报喜的大军。这可是整个下河村的大好消息啊,下河村为啥会比上河村矮一头,可不光是上河村富有些,更大一方面还是因为上河村有孙老夫子这么一位秀才坐镇。
现在终于,终于下河村也出秀才了,还是案,啧啧,啥叫案老农他们不知道,但是听那报喜的官差的意思,牛气的很,好像比秀才还要高一头。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消息,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报喜的大军,浩浩荡荡一群人往朱家老宅冲去,一个个都跑的老快,好像有狗追赶似的。这得快点把这个喜事给老朱家说啊,人家官差来报喜,要是老朱家一点准备都没有,那就不好了。院子可得收拾干净,茶水得准备好吧,瓜子糖果也得准备好,当然还有赏钱,可不能让人家差爷看低了咱下河村。要是缺啥,咱就回家去拿,怎么着也得让老朱家面上漂漂亮亮的。
至于为什么是老朱家?用**都能想的通啊,人家官差都说了恭喜咱们村朱老爷童生试高中案,朱老爷呢,咱们村就老朱家老大和小孙子是读书的,也就他们俩去赶考了,能叫老爷的,肯定是朱家老大了。上次朱家小孙子也中了个案,不过那是童生,镇上报喜的恭喜的也是朱公子,可没有说恭喜朱老爷。朱家老大读书二三十年了,小孙子才读了几年,朱家老大中童生都十年来,朱家小孙子前些时间才中童生。
所以,老农他们想当然的认为是朱老爷说的就是朱家老大朱守仁。
下河村也不大,这些人没一会便从村口跑到村里。
朱平安的母亲陈氏正在大门下纳鞋底呢,看到一群人轱轱辘辘从自家门前往村里呼啸而去,带起了一大片尘土,不由好奇的问了一个熟悉的村人,这是咋地了。
“老二家的啊,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守义他大哥守仁中秀才了呢。刚二麻子说在村口看见报喜的正往这赶呢。”那村人声情并茂的描述道。
闻言,纳鞋底的陈氏一不小心扎到了手,他大伯考上秀才了,那我家彘儿呢。
“那,那我家彘儿呢?”陈氏一脸急切的问道。
“好像就听说咱村中了一个呢。”又有人补充道,然后便急急的催促那村人,“快走,咱得敢在官差前给朱大叔说呢,让朱大叔家里收拾收拾。”
“你家小彘没考上呢,不过好在年纪小,没什么。走了,老二家的,一起去给你家守义他大哥报喜去。”
“就是,走了老二家的,有个童生就不错了,别想太多了老二家的,相信下次你家小彘肯定能中的。”
后面跟来的乡里七嘴八舌的安慰,然后一群人呼啸而过,急着往新晋秀才家刷刷好感,以后有啥事也好说话啊。听说秀才老爷老厉害了,不用交税不说,就是县老爷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咱们以后说不定那天就求到人家身上了呢。
朱平安的母亲陈氏怔怔的看着呼啸前往老宅的人群,攥紧了手里的鞋底,就连针再次扎到手上,扎出来血了都不知道。虽说自己也没想着老二能考上,可是他大伯考上,自家老二没考上,还是让陈氏心里很不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