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几乎是白布扯下来的一瞬间,萧怀礼脸色一沉,怒吼出声,同时下意识用手遮挡了一下。
但沈铮还是看清了萧怀礼的下巴上有一道小手指般长短的细长疤痕。
疤痕应是尖锐之物所划,且是最近所受新伤,皮肉还有些外翻。
除此之外,下巴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沈铮捏着白布的手僵了一瞬,随即快速反应过来,笑眯眯道:“都说了是让画师给你画像,总不能画师的画像上还得画快白布吧?露出全貌才是对太上皇和陛下的尊重。
何况你说你是前楚王的长子,我们就信啊?总得画副像让京城的宗室们去比对一下吧?”
萧怀礼下巴绷得紧紧的,几乎是从牙缝里往外挤字。
“前楚王身上尚背负着罪名,谁会傻到主动承认自己是罪人之后?”
沈铮耸耸肩,“那可说不定,这年头**到处有,今年特别多。”
“你!你骂谁是**?”
萧怀礼气得额头青筋都凸了起来,双目圆瞪,一副要和沈铮打起来的模样。
萧彦上前,向沈铮摆摆手,然后对着萧怀礼微微一笑。
“沈铮也没有指名道姓,你又何必急着对号入座呢,何况他说得也没错,画像嘛,确实该露出全貌。
他也没想到你下巴上竟然会有尚未愈合的伤,你这伤是......”
萧怀礼悻悻用手背抹了一下伤口,“这是前天夜里吕家被灭门的时候,我与羌人交手留下的伤口。”
话音一落,四周围观的人立刻有人附和。
“那夜确实看到萧将军与羌人动手了。”
“萧将军身上的伤不是伤,是他英勇抗敌的表现。”
听着百姓们的夸赞,萧怀礼刚才升起的愤怒逐渐消散,略显得意地看着萧彦。
萧彦笑着颔首。
“各位所言我都记下了,一定会如实将你们说的话记在折子里,大家在这儿又跪又求折腾一下午了。
想来十分疲累,大家的心意想来怀礼公子都铭记在心了,一会儿大家领了怀礼公子表达感激的银两后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一句话顿时让萧怀礼脸上的得意荡然无存。
该死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彦仿佛并未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还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直接回去了。
一回到衙门内院,戚静静皱眉,一脸疑惑。“那小子下巴上根本就没有痦子,如果有痦子,临时被割去,下巴上也会有圆形的疤痕。
难道姜韵说得和吕知府一起出现在姜家的年轻人不是萧怀礼?可如果不是萧怀礼,又是谁呢?”
沈铮摇摇头。
“只凭一个痦子,恐怕很难找出这个人来。”
随即又一脸庆幸,“幸好咱们听了公子的提议,没有直接把黑风山有私兵的事,以及姜韵所说的事全都说出来。
公子你难道早就猜到了萧怀礼下巴上没有痦子的事?”
萧彦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神机妙算,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单凭一个痦子,还有林静雪出现在黑风山的事,很难把黑风山的私兵与萧怀礼联系在一起。
一旦不能坐实萧怀礼养私兵的事,那便成了我们诬陷他。
你们也看到了,如今全朔州城的百姓都相信他,对他深信不疑,一旦让百姓们觉得我们诬陷萧怀礼,便会激起巨大的民愤,到时候我们再想接管朔州就难了。”
戚静静十分着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为他请封,任由萧怀礼把持着朔州吗?”
萧彦冷笑,“当然不能,朔州必须在我们手上。”
“可是......”戚静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铮拉了一把。
“没有什么可是了,公子既然说不会让萧怀礼得逞,就肯定不会。
走啦,你不是担心大将军的伤吗?我陪你回雁门关去看看。”
戚静静皱眉,“我爹受伤了,我回去探望是应该的,你跟我回去干什么?
你应该留在朔州帮忙啊,萧怀礼虎视眈眈的,万一再出别的阴招怎么办?”
沈铮笑嘻嘻扯着她的手往外走。
“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未来岳父受伤了,我怎么能不去探望呢?
至于朔州这里,有公子在呢,你放心吧。”
戚静静顿时跳脚,将两人先前正在讨论的话题丢在了脑后。
“谁是你未来岳父,臭沈铮,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未来岳父?当然就是你的父亲戚大将军喽,这次去雁门关,我已经打算好了,我要当面向他老人家提亲。”
“你敢提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喽。”
听着外面沈铮笑眯眯地同戚静静打闹的声音,萧彦笑着摇摇头。
一对欢喜冤家。
不过戚静静显然对感情一事还没开窍,沈铮那小子想娶媳妇,恐怕还有得等。
想一想还是他更有先见之明,在还意识到自己对楠楠的感情时就先下手为强,将她娶回家里。
虽然几番波折,但却让他与楠楠更加坚定的相信彼此。
也不知楠楠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呢。
思念之情泛起,他当即提笔写信,倾诉相思。
信写完,想了想,他又提笔写了一张小纸条,然后叫了平安进来。
“安排人八百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回清河给楠楠。”
平安接过信,眼珠子转了转,响亮应了一声。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罢又挠挠头,眼巴巴地看着萧彦。
“属下可不可以夹带一点私货,顺带给如意也写一封信?”
萧彦抬腿踢了他一脚。
“你小子倒是挺会打蛇随棍上,准了。”
平安喜出望外,揣着信美滋滋地走了。
远在清河的顾楠很快就说到了萧彦的信,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萧彦刚走那两日,快马赶路时偶尔还有只言片语传回来,等进入西北境内,就没了消息。
后来听说边关传来消息,说羌军攻占了朔州,她就更加担心萧彦了。
如意看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不由掩着嘴打趣。
“公子去了西北这几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姑娘你提心吊胆,坐卧不宁的。
若不是女子学院开学在即,奴婢真的担心你会得相思病。”
顾楠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惯会打趣我,我思念阿彦,难道你就不想念平安?”
如意脸一红,跺了跺脚。
“奴婢才不想念他呢。”
“哦?是吗?”顾楠笑眯眯从信封里拿出一封小巧的信封,朝着如意晃了晃。
上面写着如意亲启四个字。
顾楠叹了口气,“既然不想念他,那他的信咱就不看了,直接烧了算了。”
如意双眸一亮,脸红得更厉害了。
“姑娘你......你欺负奴婢。”
顾楠被逗笑了,“这要是如花,定然上来一把抢了信就跑了,行了,知道你脸皮薄,就不笑话你了。”
她将信给了如意,然后迫不及待打开萧彦的信读了起来。
起初是面带微笑,越往下读,神色便逐渐严峻起来。
等看到信的末尾,她连忙打开大信封,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起身急声叫人进来。
“快,备车,我要立刻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