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当年。
那是他离京的第二年,因为母亲的忌日,他在年前回了京城一趟。
那时候祖父还未卸下平阳侯之位,见他回来后表现得十分高兴。
趁着放年假的功夫,以拜年为名,带着他与父亲四处拜访同僚。
并且于元宵节那天,想着法子劝他进宫参加宫宴。
按理来说,母亲离世,他失恃,是需要在家中守孝的,一切宴席活动都不能参加。
可那时候,祖父的说法是这次宫宴分为两处。
一处是皇上(先皇)与朝中大臣在景光殿共渡元宵。
另一处则是由太子住持,领着世家的儿郎们在御花园赏灯。
后者的宴会,大部分都是玩心正兴的半大少年,算不上什么正规隆重的场合。
他去参加也没什么要紧。
“最重要的是,祖父希望你能趁机散散心,多交几个朋友,走出失恃之痛,重新振作起来。”霁华茂一脸慈爱地说道。
那时候的他听到这话,当真以为祖父是在关心他,心里触动不已。
尤其是看到祖父已然花白的头发,内心更是自责,觉得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竟让年迈的祖父为他操烦。
他失去了母亲不假,但祖父亦失去了家人。
更不用说父亲如今赋闲在家,外面的一切都需要祖父一人撑着。
这般想着,尽管他心里并不想去参加那什么元宵宴,但到底不忍心辜负祖父的一片心意,最后还是去了。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事情,霁雪不免有些想笑。
当年祖父希望他振作的话语,只怕只有前半句才是他老人家的真心话吧。
让他振作是假,多交几个朋友才是真。
最好是能与太子、羚王爷重新建立交情,好重振平阳侯府的荣光。
偏偏祖父要面子,又或者是担心他察觉到母亲去世的真相,不好直说,这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那时候的他全身心信任着祖父等人,还真把祖父的话当成是在关心他了。
理所当然地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后半句。
宴会上,压根儿没想过要与众人结交,只盘算着如何快速振作起来,不让祖父他们担忧操心。
如今想来,不可谓不好笑。
至于霁文康说的,祖父已经知道错了这件事,霁文有些不以为然。
若是祖父真的知错,那这些年就不会再让霁文康继续向他隐瞒刘清一事。
只会立刻回头,坦诚相告,让他不要再与刘清往来,断绝与刘清的一切关系。
而不是让他继续保持着刘清弟子,这一个对静安侯府、平阳侯府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耻辱的身份。
说到底,祖父还是没觉得自己错了。
他后悔的只不过是一朝站错了队,使得平阳侯府没落了而已。
不管母亲去世,还是外祖父一家没落,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平阳侯府还在就行了。
不管刘清是君子还是小人,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借着刘清的名头,让平阳侯府继续在京城站稳脚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