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禾的冷笑并没有激怒穆启宇,而是像是打开了一道奇怪的开关,他看着元禾,皱眉:“我觉得你有问题,所以,你退学的那几年,都去了哪里?”
元禾翻了下手,烤了烤背面,脱下了贴在身上不舒服的衣服,元禾身形消瘦,身体很白,极具少年感的薄肌,比起穆启宇这大块头,倒显得穆启宇比元禾要老成一些。
看着元禾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穆启宇莫名牙酸:“你跟我家宝做了没,你是不是就是仗着自己一张小白脸的模样勾引我家宝,我跟你说,之前是我俩没确定关系,现在确定了,你要离我家宝远一点。我不喜欢你。”
元禾垂着头,唇角却噙着淡淡的嘲讽。穆启宇刚才一闪而过的智商转眼被恋爱脑给盖了过去,元禾真的不屑跟一个**说话,连装都不想装。
元禾没有说话,穆启宇自己把自己招的酸溜溜,要不是不想打扰昭辛云,真想揍这老阴逼一顿。但此时他只能阴阳怪气,越说越不痛快。
元禾烤着衣服,突然出声:“你知道我爸跟你爸,是一个地方里出来的吗?”
“我哪里知道这么多,我跟你说的是我家宝的事情,你扯我爸身上干嘛?”穆启宇一副天真无邪又不当一回事的模样让元禾烤着衣服的手在微微颤抖。
随即他笑着呢喃:“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穆启宇看着元禾笑,却感觉元禾在哭。
“那为什么我要什么都知道...”元禾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等待着别人的回应。是啊,他为什么要知道,明明他也可以像穆启宇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像个**。
如果只是因为他母亲抛弃他另嫁他人,他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变成这个模样,从始至终造成元禾成为这样的导火索,只有他的奶奶。
元父和穆父是邻村的同学兼伙伴,他们是大山出身,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考不上大学,大多都是留在家中娶亲生子,为了几亩田地勤恳耕种,用微薄的收入养活几代相同的贫苦日子。
年少时,他们在河边钓虾,远远看着那栋两层高的红砖房子,羡慕的不行。然后说这以后他们要搭更大的房子。他们一起大学落榜,一起相约去A市打拼,少年人的热血勇往直前,双方立志要在大城市闯出一条康庄大道。而同行一起的,则是元父青梅竹**未婚妻。
那个时候,女人是传出村外十里地的贤惠样貌好的大美人,且还是朵不谙世事的茉莉花,就连坐个大巴都分不清车次,她拉着已经跟自己定下一生的男人,一同闯入花花绿绿的大城市。
三人一到繁华的A市,便被喧闹衣着光鲜的人群吸引,三人拿着从家中父母积攒下来的存款肆无忌惮的在大城市中迷失了一段时间,这是所有普通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但所有的美好都刻有价格,三人无法支撑毫无节制的迷茫,且幸运的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清醒,三人在紧凑的出租屋中清算剩下的钱财,便愁眉苦脸的出去找工作。
而留下女人在家操守,这是他们村里的规矩。
两人没有文凭,也没有学历,见识又短浅,好在,他们找到了一份房地产的工作,底薪只有一千块,其他的全凭本事,三人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想着前期辛苦一些没有关系,大家住在一起,总归不会太差。
两人找到工作,精神抖擞,奢侈的买了得体的西装,头发也成了成熟的背头,除了稍显稚嫩的眼睛,他们到底开始在大城市立足,并且为之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
长久以往,这个家开始空荡荡,两人早出晚归,并且被公司的考核和恶意扣薪压垮了脊梁,两人每次回家,都是烟雾缭绕,满脸胡茬,而在这个时候,因日日精打细算的生活才让他们意识到,大城市,并没有他们想的这么好。
在熬过大半年的时光中,元父终于啃下了一个意向客户。并且客户隐隐透露价格再优惠一些就可以签合同的暗示,元父欣喜若狂的正要向公司申请上报。就在这时,家中传来噩耗,元父母亲病危,且在城镇的医疗资源无法查出缘由。元父陷入了工作和亲人二选一的紧要关头。
元父虽然着急工作的进度,但也放不下老母亲,他让女人回去把母亲接来A市,而自己选择去跟下这个客户,毕竟如果老母亲真是什么大病,也是需要花钱。
老母亲来到A市也不过三天时间,元父让女人先带老人去医院,
只是公司上头的价格还没申请下来。客户也并不着急,且隐隐有等待元父的意思,元父知道这是客户给自己机会,所有他医院公司两头跑。
公司不紧不慢的态度还是让元禾压力山大,他为了老母亲的病,信用卡几乎透支,而就在老母亲病危入了急诊室这段时间,元禾无法两头兼顾,在签合同的重要时刻,把客户拜托给了穆父。恳求穆父一定要帮他保住这单。
穆父信誓旦旦的答应了。但等老母亲从手术室出来,元禾才发现他联系不上穆父了。而他回到家,桌上只有十万块钱,他这才终于明白了,穆父拿着他的钱跑了。
他去公司申诉,但公司只看合同,而穆父早就辞职离开,原来在这段水深火热的日子,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关系在渐行渐远。而得知提成次月就会打入穆父卡中,元父心如死灰,母亲需要照顾,信用卡催的紧,那十万块堪堪只是杯水车薪,他没办法不管母亲,去为了这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得到公道的结果去奔波。
幸好女人不离不弃,生活还要继续。债务压身的元父无法再去房地产这类时常不归家且收入不稳定的工作,他开始到处打工,为了可以一天一结的工作争破了头。
就这么过了两年,日子好了不少的时候,母亲留在了身边,女人也有了空闲时间出去找了份闲置,两人结了婚,女人还怀了孕,这理应是个最为美好的结局。
只是不告而别的穆父突然出现,带着五十万,前来赔罪。
穆父一字不提自己当年做了什么,只是重复着自己是有苦衷,希望能得到元父的原谅。
穆父当时是情真意切的恳求,元父心想事情都过去了,原谅了穆父,却没有要穆父的钱,他们苦也苦出来了,起码他还有良心,五十万的提成,他留了十万。
可两人明明年纪相当,元父面容粗糙,像是老了穆父十岁。没有一份同龄人的精神气和冲劲,那年,元父和穆父也不到三十岁呢。
穆父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元父眼前,有时候是送昂贵的东西,有时候是元父日结工作的涨薪,还有的是对元父妻子的特殊照顾。这些,在元禾出生之前,元父都未曾发觉。
就是这种,施舍,炫耀,孔雀开屏的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