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推开门,看着一屋子沉默的人。
“咋了这是。”
魏明安抱着胳膊懒懒地靠着椅背,扬了扬下巴,“这不幽魂散呢吗,刚才又平身又万岁呢,梦里当皇帝呢。”
“服了哈哈哈。”
他们还能让他美了?
弄醒!
是破晓直接砸冰过去。
安王身子在哆嗦,迷离的眼眸恍恍惚惚,怒道,“大胆...奴才...这殿内...如此...之冷...来人...给朕的...毛毯...拿来...”
江辞嗤笑,“看来还是没醒。”
破晓面无表情地在他周身造了一堵冰墙。
安王被冰得鬼哭狼嚎的。
“是你们...”
安王怒目圆瞪。
江辞冷哼,“怎么,看你在这当了半天皇帝了。”
“放开我!”
刚从幻境里脱离而出的安王,还分不清楚现实,以为是他们几个把皇帝绑了呢。
江辞玩味地勾着唇角,“放了你做什么?让你回去当皇帝?”
安王哼哼两声,身子止不住地哆嗦,牙齿都打颤。
江辞抱起双臂,眉尾愉悦翘起,“好啊,你去吧。”
“丛寒,给他放下来。”
安王砰得一声,脸朝地,让丛寒扔了下来。
江辞淡淡一笑,“走吧。”
安王真的好努力。
努力了半天只扭了个头。
冰也跟他下来了。
破晓朝他们几个俏皮地眨眨眼。
“啊...啊!啊!啊啊啊!”
“叫的太难听”,魏明安嫌弃地错开眼。
江辞探身,唇角高翘,望着他,“我让你走了啊,你怎么不走了呢?”
边上的丛寒都没忍住笑。
江辞这话说的**嗖嗖的。
安王拼命甩着头,因为刚刚破晓往他嘴巴里杵了块冰。
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安王玩命嘶鸣着。
当然吐不出来冰了,破晓控着呢。
沈离笑得靠在了破晓身上,破晓接住她,凑近他们,毫不避讳道,“还想看什么?”
“你把他冰起来会怎么样?”
破晓一顿,“不能时间太长,时间太长他就死了。”
“试试试试!”
破晓遂抬手,在安王全身覆住了不薄不厚的一层冰。
“呜!呜!”
冰雕安王。
“哈哈哈哈。”
“解气了,他今天得发烧吧”,魏明安哼哼两声。
江辞微怔后,哑然失笑。
“你怎么还记得啊。”
魏明安瞪他,“我是什么!这我能忘!”
江辞揉了揉他的后脑,“傻瓜。”
无奈又纵容。
魏明安嗔他一眼。
无人注意的角落,破晓把安王放出来了。
安王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去当你的皇帝去啊”,江辞笑,拍了拍趴在他手臂上的魏明安,接着说,“从这里到你家门口,畅通无阻呢。用不用我打包给你送皇宫去啊。”
“呜...要...**人...”
江辞错开眼,捂住鼻子,满脸都是嫌弃,“像个市井妇人一样,骂人都是**人。”
“再说了,我可没怎么你噢~”江辞痞里痞气地抖了抖袖子,像逗小猫一样摸着魏明安的脑瓜,“这是你家,你自己在你自己的密室里,关我屁事。”
“你...我...动...”
江辞自顾自地接着说,“噢,你家的这些玩意,鞭子啊,这铁的这什么玩意,自己张腿了往你身上跑,它们喜欢你呗~”
“噗哈哈。”
沈亭御没忍住。
江辞摊手总结,“你在你自己家里面,骂我做什么。”
魏明安懒兮兮地扭头,“就是,你家什么都没有,江辞还给你吃的呢。忘恩负义,不知感谢。”
江辞乐了,捏了捏他的耳朵,一唱一和的,“是吧,我也觉得是,他把他自己家弄的污秽遍地,我还遣人给他收拾,咦~”
魏明安扭头就喷,“不感谢就算了,给江辞道歉!”
“哈哈哈。”
不行,真忍不住,沈离和破晓都出去笑了。
这哥俩唱戏呢啊。
江辞也憋不住笑了,“你说他气死了没?”
魏明安懒懒地枕着江辞的胳膊,懒得起,反正也舒服,抬手指过去,“呐,话都说不出了,人都红了。”
江辞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捏捏脸,“瞧你,记个没完没了。”
魏明安仰头看他,“干什么,我记一辈子!”
“好好好”,江辞宠着呗,“这小狗脑袋不大,记的事还挺多。”
魏明安瞬间起身,“江辞!”
沈离探头进来,“不准打架!”
嗯,收敛了。
...
次日。
几个眼巴巴的小脑瓜,守在郭逸之床边。
饭也不吃了,账目也不看了。
“哥呀”,江辞攥着他的手,“你快醒醒啊,要睡这么久吗,我们好不容易给你养胖的。”
但郭逸之并没有接他的话。
下午。
沈离想着昨天林清喊她去那个庄子再看一眼,就准备去。
他俩喊上了温谨珩。
沈离和破晓懒懒地靠着院墙,随便喊了个人叫他,半天都没来,他俩亲自来抓人。
这不,抓到他落锁了。
温谨珩拐弯出来,看到他们俩,一脸尴尬。
“姐姐,姐夫,我...”
沈离见怪不怪,“还闹呢?”
屋里有小动静。
温谨珩低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我感觉她就是一时兴起,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沈离笑了,“她这么说的?”
屋里的桑婉都要气疯了。
温谨珩!你个**人啊!
这么能演!
温谨珩委屈巴巴地朝破晓靠了靠,小小地扯住了破晓的衣袖,“姐夫。”
破晓诶哟了一声,揽住了他的肩,“怎么了这是,和我说说啊。”
“桑婉就是喜欢,诶呀”,温谨珩一咬牙,“那个什么的时候就说好,睡醒老不认!”
破晓没忍住,噗嗤笑了。
“昂,这个啊,哈哈哈哈。”
温谨珩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破晓收敛笑意,瞥了下同样笑弯了腰的沈离,认真道,“这个吧,我也不知道,要是你姐姐是个,那词怎么说的?冥顽不化的,那我肯定紧逼到底。”
沈离歪着脑袋凑过来,“细讲,如有需要,我立刻冥顽不化!”
破晓把不老实的沈离按住,大手牢牢捂住她的耳朵,“不给听。”
当然,破晓也没给里面的桑婉听。
沈离很不满意地瞪着破晓。
破晓神秘兮兮地说完了,拉着温谨珩,牵着沈离,走了。
到了庄子。
温谨珩紧紧跟着破晓,眼眸警惕地打量着周遭。
“呀,那群人。”
破晓这才想起来,手指一弹,拉着两人落了下去。
“这么深!这么大的池子!!”
温谨珩怒了。
桑婉最怕水了!!
沈离仔细辨认了一下,应该是这仨人当时在守桑婉,“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他们几个。”
破晓把人单拎出来,温谨珩忽的一拳就揍了过去。
后面俩人都看傻了。
沈离仰头看着破晓。
破晓同样垂头看着她。
他俩眼神交流。
沈离眉头一挑,这是温谨珩?
破晓瞥了瞥,那应该是的。
沈离瞪大眼睛接着看温谨珩打架,桑婉不得迷死了。
破晓耸肩,可惜她不在。
沈离乐颠颠地欣赏,你说他俩拧巴不拧巴,给她报仇来了还得锁屋里。
破晓白了一眼,纯属闲的。
沈离笑弯了眼眸,你又教温谨珩什么了!
破晓傲娇了,不告诉你。
沈离拧他,破晓依然坚守底线。
沈离哼哼几声,你完了。
破晓宠溺的望着她,好啊夫人快让我完了~
沈离瞪他一眼,不理了。
那边的温谨珩,好家伙,沈离下巴要惊掉了,他一打三啊。
这么厉害。
温谨珩给那仨揍趴了,好骄傲地走向他俩,柔声道,“姐姐~姐夫~”
沈离笑,“真棒,解气了不?我看看伤没伤着啊?”
温谨珩微仰着脑袋,笑盈盈地摇摇头,“没事~”
“还有张毅武那个老东西呢,这几个是狗腿子。”
破晓提溜着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还是不放心。
温谨珩一笑,挽住破晓,“好啦走啦姐夫。”
将庄子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圈,他俩都能感受到温谨珩那愈发难以掩盖的愤怒了。
要不是破晓拉着他,沈离觉得他能去给这个庄子烧了。
温谨珩气呼呼的,“姐夫!你放开我!”
破晓眉头一挑,“好了啊,这都没人了,你烧庄子有什么用啊。”
温谨珩朝房间里面扬了扬下巴,几乎在吼,“你看看啊姐夫,看看啊。”
“我看了。”破晓很无奈,还得一手拉着他。
温谨珩忽的泄了气,也不闹腾了,垂头耷脑地小声喃喃自语着,“我总算知道桑婉最开始在别扭什么了...”
破晓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抚上温谨珩低垂的面颊,和沈离遥遥对望一眼,两人眼里尽是无奈。
“你俩这样吵吵闹闹地也挺好的”,破晓撞入一双水雾朦朦的眼眸,“正好转移下她的注意,你好好爱她,让她忘了这事吧。”
温谨珩偏过头去,微噘着嘴,嗯了一声。
破晓温柔得不行,拇指拂上他微红的眼尾,心软的一塌糊涂,温声道,“诶哟,小可怜噢,想哭就哭吧,就我和你姐姐在呢。”
沈离出声,“对呀。”
温谨珩轻轻埋过头去。
破晓微微一笑,给他靠着。
温谨珩情绪就调整了一小会儿。
沈离和破晓却同时脸色变了变。
“这地下?”
温谨珩疑惑地左望望右看看,“有声音?”
“对!”
可是他们仨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先回去吧。”
...
沈离和破晓把温谨珩送回去。
温谨珩略显踌躇,望了沈离几眼。
沈离见状开口,“想让我劝桑婉?”
温谨珩狠狠点头。
沈离乐了,“你说吧,你想在场还是不在场。”
温谨珩声音跟蚊子一样小,“都...都行。”
“那你找沈亭御玩去吧。我就说我路过。”
破晓把他拉走了。
沈离笑着摇了摇头,“这俩人。”
清了清嗓子,靠着窗框,她中气十足,大声喊,“桑婉。”
桑婉幽怨地应声,“姐姐,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沈离憋笑,“你怎么了嘛,要我救你啊。”
桑婉恨恨地细数温谨珩的罪行,“我被一个**限制自由啊!这**天天发了疯地亲人!我现在都没法见人!”
“哈哈哈”,沈离忍不住了,“就这啊。”
桑婉大喊,“这还不够啊!我以前是想去哪去哪,现在呢!”
沈离弯唇一笑,“你在气什么?气你俩角色调转?还是气他对你做的一切?”
桑婉沉默了。
沈离接着说,“我思想不太纯粹,我也做过不叫破晓出门的事情。他呢,也绑过我,也不是在欢好的时候。但是有爱的时候,是不会生气的。”
“起码我俩都不会。”
桑婉嘟嘟囔囔的,“若是你经历我这些也不会这样吗?”
沈离冷静反问,“你是说你前半部分受伤,还是说后半部分被温谨珩关起来。”
“都说。”
沈离想了想,娓娓道来,“如果是受伤,我想我可能也会在意,也会闹别扭,但我并不会像你那样放狠话。”
“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若是我明确感受到爱,或许我就会不那么忧虑了。”
桑婉默默地听。
虽然她现在这个姿势很羞耻。
沈离接着道,“你被关起来这一部分呢,如果是我说了我要离开破晓,跑到天涯海角这种话,那破晓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即使我不跑,我也要为我说的话付出一定代价,嗯,比如,就像你看到的那些。”
沈离耳尖微红,接着道,“我可能是个**噢,对于破晓,如果我也像你这样闹过,那我应该是不会生气。”
桑婉娇哼一声,“姐姐你就是没出息。”
沈离摊手,“对啊,要夫君就行了,要出息做什么。”
“诶咦!!”桑婉嫌弃。
沈离正色道,“温谨珩挺在意你的,他刚刚一个揍了十个,庄子里的那些侍卫。”
桑婉原本的话噎住了,“他...没事吧。”
温谨珩怎么不回来?
对啊,怎么是沈离自己来了?
“他怎么了?!”
沈离就是想让她误会的,收了话头,不说了,“没事。”
桑婉拔高音量,急吼吼地道,“姐姐!你别骗我!”
沈离含笑挑眉,“真的没事啊,我先走啦,破晓来了。”
“姐姐!”
“你回来!姐姐!!”
桑婉听着沈离的脚步越来越远,她的心跳也愈发轻缓。
温谨珩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回来?
发狠地扭着手腕,桑婉怒容渐生。
温谨珩!
赶紧滚回来!
过了一会儿,她放弃了。
面无表情的直直望着头顶的房梁。
...
沈离坐了回来,“哥哥还没醒?”
温谨珩也在。
他和沈亭御,俩人在给郭逸之擦汗。
“阿姐。”
沈亭御朝沈离求助,“怎么办啊阿姐,哥哥不醒。”
沈离也没办法,“师父不说要一两天吗。”
温谨珩突然开口,“姐姐,我可以吗?”
沈离微讶。
温谨珩看向沈亭御,“你刚才说的那个,还有吗,能给我一个吗?”
沈亭御真忍不了了,“你们怎么一个两个全都要受那个苦啊!”
温谨珩很认真,拉过他的胳膊,嗓音清润柔和,带着不容反驳的倔强,“给我一个吧,求你了。”
沈亭御偏过脸。
温谨珩又望向江辞和魏明安,“哥哥,我认真的。”
江辞拧着眉心,“很疼的。”
温谨珩摇头,“我不在乎。”
魏明安劝,“有我们呢,你没必要啊。”
温谨珩目光丝毫不胆怯,十足冷静,“我要。”
沈亭御叹气,“那边柜子上呢,自己去。”
温谨珩立马去了。
他运气好。
站在他们几个中间的时候,蹙眉晕了过去。
五只手同时去扶他。
破晓把人接住。
沈亭御站起身,伸着手,“给我吧。”
沈离淡淡道,“别回他那儿。”
沈亭御把温谨珩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当然了。”
魏明安悻悻道,“好噢,哥没醒,又搭进去一个弟弟!”
江辞无奈,“他们一个比一个愿意,你能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