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与玉衡真君的激战已至白热化。天一真水化作的万丈波涛与冰冷寂寥的北斗剑罡不断碰撞、湮灭,道则的轰鸣使得方圆千里的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不断塌陷又强行弥合。
玄女身姿翩若惊鸿,素手结印间,引动诸天水元大道。只见她身后浮现一片无垠瀚海的虚影,潮声如雷,那是洪荒初开时的先天水精本源显化。
“玉衡,你的星辰寂灭之道,还欠了几分火候。”
九天玄女清冷的声音仿佛自万古冰川中传来,她指尖一点,一道极致凝聚、呈现出幽暗深蓝之色的水线无声无息地射出。
这水线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空间被蚀出永恒的漆黑轨迹。
“天一神锋!”玉衡真君瞳孔骤缩,厉喝一声,体内玉衡星核疯狂转动,磅礴的星辰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玉衡剑。
“北斗枢机,寂灭寰宇!”
他双手握剑,悍然斩出。这一剑,仿佛抽空了周遭一切的光与热,只剩下绝对零度的冰冷与死寂,一道灰蒙蒙的、蕴**星辰生灭轮回意境的剑罡迎向那幽蓝水线。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鸣。
两种极致力量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下一刻,那灰蒙蒙的寂灭剑罡竟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从尖端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崩解!幽蓝水线以一种超越时空的速度,穿透了层层星光防御,直刺玉衡真君眉心!
“不可能!”
玉衡真君惊骇欲绝,疯狂燃烧本命星源,一面古朴的、刻满周天星辰轨迹的盾牌自他眉心飞出,正是北斗圣地至宝星辰古鉴,如此堪堪挡住那必杀一击。
“铛——!”
一声震彻神魂的巨响爆发,星辰古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瞬间布满了裂纹,灵光黯淡倒飞而回,重重砸在玉衡真君胸口。
“噗——!”
玉衡真君如遭雷击,鲜血狂喷,周身缭绕的太乙金仙威压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急剧衰减,身形倒飞出去,砸塌了远处一座山峰,烟尘冲天而起。
九天玄女衣袂飘飘,悬浮于空,周身湛蓝仙光流转,宛如水之神主,冷漠地俯瞰着败退的敌手。她并未追击,因为胜负已分。
瑶池与北斗其他战场的厮杀也为之一滞。北斗圣地修士见圣主竟被一击重创,无不心神剧震,士气大跌。而瑶池弟子则仙光更盛,剑阵越发凌厉,开始反压过去。
乱石崩飞,玉衡真君颇为狼狈地从废墟中冲出,他发髻散乱,星袍破损,嘴角溢血,原本古拙威严的面容此刻充满了惊怒、不甘,以及深深的疑惑。他死死盯着九天玄女,声音因受伤和激动而有些嘶哑:
“九天玄女!你乃瑶池金母座下,天庭至高天妃,统御周天水元,尊贵无极!为何要亲身下界,插手这凡俗人皇之争?这于天条不合!于瑶池超然物外的立场不合!你究竟为何要如此相助一个侯爵?与我阐教为敌!”
他实在想不通。瑶池圣地素来超然,虽辅佐天庭,但极少直接介入下界王朝更迭。尤其是九天玄女这等身份,亲自降临,力保一个凡间侯爵,简直匪夷所思!这朱寿何德何能?
九天玄女眸光清冷,并未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却蕴**无上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为何不能助朕?”
朕?
这个自称让玉衡真君猛地一怔,霍然转头望去。
只见一道身影落在身边,朱寿不知何时已换下一身侯爵常服,身着玄色龙纹帝袍,头戴十二旒冠冕,虽无更多装饰,却自有一股统御八荒、执掌乾坤的浩瀚帝威弥漫开来。
他怀抱一物,那物紫气氤氲,金光万道,瑞彩千条,正是一柄紫金为体、温润如玉的如意。如意之上,道纹天然生成,演化龙飞凤舞、日月星辰、山河社稷之象,磅礴的先天道韵与皇道龙气完美交融,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欲要顶礼膜拜。
“先天灵宝!还蕴**如此恐怖的皇道之气?!”玄玝长老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贪婪与惊疑。
玉衡真君的目光却死死盯在朱寿身上,感受着那股与紫金玉如意交融共鸣、越来越盛的煌煌帝威,一个荒谬却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你…你不是凤翔侯朱寿!你到底是…”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朱寿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周身神光缭绕,真龙之气冲霄而起,与手中的紫金玉如意交相辉映,将他衬托得如同天帝临凡。
“你,不是猜到了吗?”
朱寿嘴角含笑,双目中却闪烁着寒光,仿佛是看一个死人一样。
轰隆!!!
如同亿万道雷霆在脑海中同时炸响,玉衡真君身躯狂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再无一丝血色。瞳孔放大到了极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荒谬和彻底的绝望。
天帝!他居然是天帝!
自己竟然带着北斗圣地,口口声声要打杀天帝,还要抢夺其先天灵宝!
这已经不是踢到铁板,这简直是带着整个圣地一头撞向了不周山!是自取灭亡!
难怪九天玄女会亲自下界!她辅佐的不是什么凤翔侯,她辅佐的是天帝!这是合乎天道,顺应天命之举!瑶池圣地此番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于天道!
无尽的懊悔如同毒虫般噬咬着玉衡真君的心脏和神魂。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柳如烟进入北斗圣地的那一刻,然后死死按住任何想要报复的念头,甚至亲自绑了柳如烟送来谢罪!
“陛下…”玉衡真君的声音干涩无比,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之前的愤怒和威严荡然无存。
玉衡真君那充满恐惧与绝望的“陛下”二字余音尚在空气中震颤,未及完全消散。
九天玄女眸光清冷如万古寒渊,并无丝毫波动。她素手微抬,看似轻缓地向前按去。
这一按,仿佛牵动了整片天地的水元法则。无尽虚空骤然化作一片幽暗深邃的瀚海,时间与空间都在这一刻凝滞、冻结。
玉衡真君周身残存的星辰仙光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他眼中最后的惊骇与哀求尚未成型,便彻底凝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声仿佛气泡破灭般的轻微“噗”声。
玉衡真君的仙躯,连同其内疯狂挣扎的元神,以及那布满裂纹的星辰古鉴,在这一按之下,如同沙砾构筑的城堡遭遇了滔天巨浪,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化为最原始的元气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
唯有真灵遁入封神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