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瑾不愧是名震大陆的绝世天才,其修为境界和对天地法则的理解早已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对于顾如玖在修炼中遇到的诸多困惑以及生死搏杀中获得的零散感悟,他往往只需寥寥数语,便能直指核心,给出独到而精辟的见解,让顾如玖有一种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之感,受益匪浅。
然而,在指点之余,南风瑾微微蹙起了眉,神色间染上一抹凝重,显然更关心另一件事:“学院内部潜伏的这股暗流,如今可有更清晰的头绪了?”
他比较担心的正是这件事情,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毕竟,能长期隐藏在昊天学院这等庞然大物内部,身居高位而不露破绽,甚至能接触到核心机密、施展上古蛊毒的内应,无论其实力、心机、还是所掌控的资源,都绝非寻常之辈,定然非常不一般。
其背后牵扯的势力与图谋,恐怕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深远和危险。
“瑾哥你放心吧,有师父和大师兄在呢,肯定没问题,我只不过是放出去的一个饵罢了,反而不需要我做什么。”顾如玖语气轻松,试图宽慰南风瑾。
然而,她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却陷入了一种短暂的、近乎凝滞的沉默。
数息之后,南风瑾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把清泠泠如碎玉敲冰的嗓子,语调却沉缓了下来,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极北之地的寒意:
“饵?”
他只吐出一个字,尾音微微拖长,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平静,仿佛暴风雪前的死寂。
“小玖玖,”他缓缓道,声音透过空间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传来,竟让顾如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你告诉我,什么样的‘鱼’,需要你用自身做饵去钓?嗯?”。
那一声“嗯”,轻飘飘地滑过耳际,却重若千钧,压得人心头骤然一窒。
“瑾哥,我……”顾如玖敏锐地感觉到南风瑾的心情似乎瞬间变得极糟,那是一种山雨欲来的低沉,她立刻试图解释。
“昊天学院是无人可用了吗?”南风瑾打断她,声音里的冷意几乎要凝成冰锥,刺破虚空,“需要你一个伤势初愈、修为尚浅的弟子去行此险招?刘伯温呢?容澈呢?他们是摆设吗?”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算得上异样的平稳,但那份刻意压抑的平静之下所蕴含的滔天怒意与深切的担忧,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汹涌澎湃,令人心惊。
“师父和大师兄自有周密的安排,他们……”顾如玖连忙解释道。
“他们的安排,就是让你去当活靶子?”南风瑾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虽立刻被他强行压下,但那瞬间泄露出的焦灼与凛冽戾气依旧骇人,“告诉我位置。”
“什么位置?”顾如玖被他跳跃的思维弄得一愣。
“你们设定的钓鱼地点。具体时间,具体方位。”南风瑾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决断,“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
“瑾哥!不行!”顾如玖脱口而出,心中大急,“此事关乎学院内部隐秘,师尊他们布局已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身份特殊,贸然插手,万一打草惊蛇,反而……”
“打草惊蛇?”南风瑾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绝对傲然与冰冷,“我要护的人,便是惊了天王老子的蛇,他又能奈我何?”
他顿了顿,语气稍稍放缓,却带着更令人无法抗拒的坚决与霸道:“小玖玖,我并非不信刘伯温与容澈之能。
但将你置于险地,便是他们计划中最大的失策。我南风瑾认定要护着的人,还轮不到旁人拿来作饵——哪怕他们本意并非如此,也绝不行。”
顾如玖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暖流,既为南风瑾那不容置疑的担忧与近乎霸道的维护而深深感动,仿佛被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又因他可能打乱师门精心布置的计划而感到一丝不安与踌躇。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了片刻,她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深知以他的性子,一旦决定,便绝无转圜余地,自己再如何劝说也是徒劳。
“瑾哥,”她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妥协与叮嘱,“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师尊和大师兄那边都还未最终定下来,若是定下来了,我……我会想办法告诉你的……”她顿了顿,又急忙补充道,语气变得异常认真,“但你一定、一定不可以擅自行动,破坏师父和大师兄的整体计划!”
“放心。”南风瑾的声音已然恢复了一贯的慵懒从容,仿佛刚才那冰封千里、隐含雷霆之怒的模样只是她的幻觉,“这茫茫世间,能看破我南风瑾隐匿之术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呢。我自有分寸,只会是你看不见的影子,绝不会误你师长之事。”
“哼,你这逆天的自信,真是没救了。”顾如玖见他这副模样,心头一松,那股不服气的劲儿又上来了,忍不住朝他所在的方向丢了个白眼,尽管知道他未必看得见。
“难道我说错了?小玖玖这是不信我说的话?”南风瑾好看的眉眼微微挑起,唇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对于顾如玖竟然敢怀疑他这位“大陆第一天才”的权威表示十分不爽,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当然不信了!空口无凭!”顾如玖眼睛滴溜溜一转,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立刻顺杆往上爬,就是一个鬼主意冒了出来。
“除非……你把这厉害无比的隐匿之术教教我!让我亲自见识见识,是不是真的那么神乎其神,才能心服口服!”
“哈哈哈。”南风瑾忍不住笑出声音,小玖玖打的什么鬼主意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这可是自己喜欢的小玖玖,只能宠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