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桥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在一声“轰”响起之后,她就意识到这山体又滑坡了,但她根本就不逃不了,也逃不掉。
她只能死死地抓着椅背。
公交车被山上的泥土冲击,被撞到路边,撞翻下坡。
林雪桥只感觉脑子一片发黑,身体感到一阵阵剧烈疼痛,之后就呼吸困难。
车子不动了,有泥土推到了车窗边。
林雪桥鼻间闻到浓厚的泥腥味。
耳边传来外面的雨声,车内幸存人员疼痛的呻吟声。
林雪桥发不出一个音节,她整个人向下趴着,胸口压得要喘不过气来了。
慢慢调整呼吸,休息了下,她张了张嘴,“有、有没有人活着?”
“有……”
“有……”
有两个声音回应了。
一个是田静,一个是公交车司机。
林雪桥动了动手指,“我、我们能不能自救……”
她不能睡。
林雪桥咬牙坚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雪桥已经分不清自己眼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脑袋眩晕,眼皮控制不住要闭上。
她又要死了吗?
她重生回来还没几天就要死啦?
林雪桥心里抑制不住地涌现着一阵的绝望。
连北把她背上了货车车厢,林雪桥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身上全是泥巴,连脸都看不清。
连北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拿了条手帕,递给她,“你擦一下。”
林雪桥感觉擦不擦都这样了,一条小手帕也顶不了什么用。
她靠在车壁上,静静地等车子回驶。
突然感觉到脸上有异样,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连北一脸正经地给她擦脸。
林雪桥愣愣地看着他。
“连北……”
连北动作停了停,“怎么了?”
林雪桥对上他的目光,他目光清正,没有一丝杂念。
她问道:“你怎么出来找我了?”
明明他们吵架了。
不出来找她不是更好吗?
她这个除了能帮带双胞胎之外,对于他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还不如再换一个知情知意的。
要是换了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出来找的。
连北脸上严肃,“我们是夫妻,你没有回家,我自然要出来找的。”
林雪桥有些懂了,这应该是责任吧。
无关情爱。
连北帮她擦了脸,起来给她拿了壶水过来,“回去还要一段时间,你先喝点水吧。”
林雪桥认出这是他的水壶,她这会儿确实是有些渴了,拧开了水壶,她嘴唇没有碰到水壶口,喝了一口。
白小荷在旁边看到,就转头问旁边的男人,“能不能给我拿点水。”
她男人就站了起来,不知道去哪里找水,半天都没有回来。
连北给林雪桥拿了水之后又给她找了件衣服过来,给她盖在外面。
陈桂香在旁边不由多看了两眼。
在林雪桥要转头的时候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回家属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林雪桥和白小荷她们去卫生院简单地做了些清理,有划伤的,就打了支破伤风针。
之后就是连北背着她回家了。
这会儿都已经是半夜了。
让林雪桥很佩服的是,陈红英竟然还没睡,她家的灯是亮着的,听到脚步声,她就走了出来,看到林雪桥的模样就惊呼了声,“哎哟弟妹你这是咋啦?”
林雪桥晚上没有回来,她孩子是她帮忙接的。
她就猜测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她被困在了市区,回不来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听说一起在服装厂上班的两个媳妇也没有回来。
下这么大的雨不回来,在厂里住一晚也没什么。
陈红英自己也试过困在学校回不来。
但没想到,连北出去找人了。
他双胞胎也顾不上,送到了苏妍那里。
他就带人出去找林雪桥了。
陈红英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由代入自己,如果她被困在学校,一个晚上都回不来,何正德会来找她吗?
陈红英不确实,如果何正德没什么事的话,应该会过来找她,如果营里忙,他肯定不会出来找的。
但她听何正德说,连北这里还有个报告要做的,但他把事交待了别人做,他就出去找林雪桥了。
他还向营里申请了车子。
这样向营里借车子,在何正德眼里是占营里便宜,他自个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收拾完家务,躺在床上的时候,陈红英脑子里还是不断闪现这些想法。
于是,就睡不着了。
迷迷糊糊睡着,听到动静就马上起了来。
这出来一看,果然是林雪桥回来了。
这会儿看到林雪桥,陈红英都有些愣了。
感觉有些不真实感。
林雪桥没有回陈红英,连北朝她点了点头,“碰到了山体滑坡困在半路了。”
陈红英恍然,不由觉得林雪桥真是好命,如果连北是个心大的,不出去找,那林雪桥就得在路上待一晚了。
连北说完就背着林雪桥回了家。
双胞胎不在家,放到了苏妍家里。
回到家林雪桥是第一时间洗澡换衣服的。
家里的热水壶有热水,连北就帮她倒了两壶,兑了凉水给她提到了洗澡房。
连北帮她找了套睡衣。
林雪桥腰和左脚都扭到了。
由连北扶着走。
但她只能靠一只脚用力。
扶着走也感觉扯到腰间的伤。
所以她在走了两步,就疼得吸了口气,连北就停了下来,问她:“怎么了?疼得厉害?”
林雪桥:“嗯。”
连北道:“我抱你过去吧。”
林雪桥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同一屋檐下,互相帮忙也正常的嘛。
要是下次他受伤,她也可以帮忙。
虽然她抱不起来他,但可以做其他的。
林雪桥默默地把这个人情记到了连北以后的受伤上。
连北弯了下腰,把林雪桥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
手上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其实刚才背她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了。
她太瘦了。
但没有被骨头烙手。
反而软软的。
连北忙把杂念摒掉。
短短的几米,显得有些漫长。
鼻间依然还是泥土的味道,但不知道怎么的,连北从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馨香。
是林雪桥抹了面霜的香味?
林雪桥抬了下眸,入目的是连北的下颔,他抱着她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他手臂结实,抱着她很稳,虽然没有很舒服,但让她竟有种安心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受伤了的原因,她感觉自己有些脆弱,竟然冒出了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到了洗澡房,林雪桥觉得自己得拿张椅子坐着洗。
好在现在是夏初,慢慢洗也不会着凉。
洗澡房倒是有张椅子,连北把林雪桥放在椅子上。
两壶热水兑出来只有大半桶水,要是平常洗的话大概是够的,但现在,是完全不够。sxbiquge/read/72/725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