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云一听,顿惊看向侍卫的脸,不以为然道:“当然不行。觻县的情况,远远比我在来之前预想的还要糟糕。可这段日子里,我亲眼看到大家或为了先人遗志,或为了子孙后代,都是那样的全力以赴,每个人都如此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我又怎忍心让大家的辛苦到头来都是白忙一场。”
卫宁这才意识到衣上云的决心竟是如此强大,遂被深深震撼到。
于是怔了一会儿,继而朝其抱拳亦下定了决心说:“对不起王妃娘娘,方才是属下失言了。属下愿誓死追随娘娘治沙,定不让觻县的百姓再受苦。”
见此,衣上云深深皱起的眉头这才终于渐渐舒展开来。
最后坚定无比地看着侍卫的眼睛说道:“卫侍卫,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侍卫亦认真地回应道:“属下相信娘娘,但也请娘娘务必保重自己的身子,觻县所有百姓都依靠着娘娘您呢!”
此话一出,衣上云亦是更觉自己责任重大,百姓们当真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了。
就在她沉思之际,不知为何,竟又再一次犯起恶心来,想要作呕。
侍卫看到,紧忙关切道:“娘娘,眼下虽说正值夏日,可这里昼夜温差很大。娘娘穿着如此单薄便就这么出门来,您是不是白日里**头打着了,亦或是夜里着凉了?”
侍卫说着,看了看眼前越来越深的夜,道:“外面凉气大,娘娘不如还是快快回屋去吧!”
衣上云将一手抚在心口处,亦是心里纳闷极了,不知自己近日为何总是频繁干呕。
只一边点头,一边迎着侍卫的话,说了句:“好,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说完,便起身与侍卫一道朝回走了去。
推开门,侍卫将衣上云小心翼翼地扶进了屋,赶忙替其倒了一盏热茶,递到衣上云的手里,建议说:“娘娘身子不适,属下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给娘娘好好瞧瞧。”
话音未落,侍卫便加快脚步朝门外赶了过去,衣上云紧忙开口将其拦住,说:“不必了,大半夜的不要惊动别人休息,我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侍卫极为不放心,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虽如此,可是……”
不料却被衣上云坚决阻止:“没有什么可是的……我许只是累着了,歇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碍事的。夜深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侍卫立在原地,仍不放心地还想坚持一下。
却被衣上云起身来用手推了出去:“好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很快,便被推到门外,将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娘娘……娘娘……”
任凭侍卫再如何唤她,她也不再理会。
不一会儿,终于,侍卫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门外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衣上云方才松开了附在门板上的双手,缓缓走向案几边,再次落坐了下来。
双手抱着脑袋,理了理自己纷乱的思绪,最后打起精神来说了句:“我一定可以的。”
接着,便再一次从头开始翻起了案上的资料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遍又一遍地查阅着,终还是耐不住疲惫不堪的身子,这些日子以来,她实在是太困了。
隧一手支撑着脑袋在案几上打了个盹,渐渐地,脑袋最后终于重重地贴在了面前的案上。
恍恍惚惚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以为嫁给这样的男人,还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吗?或许,你们之间,早已注定了终将会不得善终呢?”
衣上云口中喃喃说:“殿下就是我的幸福,我们一定会幸福,很幸福,殿下他不会,他不会,不会……”
紧接着,却又呢喃细语着喊:“魏明轩,你快回来,快回来,回来……”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一直贴身戴着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缓缓闪耀起了一道道紫色的光芒来。
睡梦里,传出一女子轻柔的声音在召唤着她:“云儿,醒醒,快醒醒,云儿……”
闻声,衣上云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眼前一片茫茫云雾,什么都看不见。
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于是,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眸。
似是能看到一些了,她便寻声渐渐靠近,看到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位一袭白色长裙,仙气飘飘的女子,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一张面孔。
她顿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她的脸,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何长相与我如此相像……不,你我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那女子近身过来后,温柔极了地朝她笑了笑,却是只顾自说自话着道:“云儿,如今见你是真的长大了不少!看你已经懂得承担来到这个空间里属于你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我很是为此感到欣慰。你……做的很好!”
“责任……使命……”
衣上云听着耳边这些熟悉的词语,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油然揣测着问:“莫非……难道你就是上一任被西秦国遗失的守护者后人?后来流落到东宁国成了东宁最尊贵的嫡皇后?”
无论衣上云说什么,亦或怎么说,白衣女子的眼神始终都温柔如水。
只是最后脸上添了些许失落,道:“我,自私懦弱……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但所幸……你是!你勇敢,善良,又聪明能干,胜过我千倍,甚至万倍!”
至此,衣上云终于明白了过来,隧甚觉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道:“你当真的是上一任西秦守护者,是我的……母亲?!”
白衣女子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停下来仔细端详了她许久,忽然开口对其致起歉来说:“对不起,终究,还是没能让你成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享一世安乐无忧。这一生,注定又要颠沛流离!”
此话一出,衣上云自己也不知为何,泪水忽然滑落脸庞,模糊了视线。
许是记忆里眼前的这个生母,亦是短短不幸的一生之遭遇让自己难过。
又也许是因为自己复杂的身世,让自己在这偌大的世上,就连最简单的寻一隅之地,栖身之所都是那样的难。
如今俩俩相望,亦只有泪痕满面,更是感慨同病相怜,终无力抵抗命运的安排。
终是白衣女子先回过神来,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对了,你可知,觻县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沙暴,其破坏程度之大,将会是史无前例的。依照你目前的治理成效来看,虽然较之前,已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可还是抵抗不了其威力。”
闻此,衣上云亦终于回过了神来,回答说:“我知道,通过这段时间的测试对比,觻县今年的风速比过去往年都大了许多。”
白衣女子听了亦担忧地问:“那你心里可都已经有了对策?当如何应对?”
不用别人提醒,衣上云的心里也已是着急的不行,可眼下她也只能缓缓摇摇头,说了句:“还没有。”
白衣女子亦垂头想了想,继而再次扬起笑脸来鼓励她说:“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衣上云沉默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白衣女子:“对了,你知道有什么黏剂良药,可以使固沙的效果更好吗?”
白衣女子一边重复着她的话:“什么黏剂良药,可以使固沙的效果更好……”
一边隧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衣上云刚刚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再次被无情地浇灭。
就在她垂头再一次陷入心灰意冷,不知所措之际,白衣女子忽然开口说:“不过,我听说沙漠里有一股神秘的清泉,这股清泉只有有缘人才能遇见,至今都没人见过。可这泉水,既然都能在荒漠里存在着,想必用它定能合成最好的固沙黏剂。”
闻此,衣上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抬起头来再次朝其确认:“你所说的……是真的吗?”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说:“可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可不可行还尚可未知……”
无论如何,纵使只有一线希望,也总比毫无头绪,坐以待毙强,衣上云顿时便在心里打算了起来。
见她紧紧蹙起的眉头,此时终于渐渐舒展了开来,白衣女子再次细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是另外看出了些许什么。
叮嘱衣上云说道:“云儿,你要切记,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们固然重要,可你也务必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守护者代代虽只以单脉相传,可却轮回转世,生生不息。”
然衣上云此刻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嘴里隧嘀咕着:“轮回转世,生生不息。”
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说这样的话,于是便想抬起头来问清楚:“请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何谓……轮回转世,生生不息。”
怎料白衣女子已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回来……你回来……”
霎时间,衣上云从梦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