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一盏昏黄的烛火摇曳生姿。
衣上云正一袭素净淡雅的白色衣裙静静地凭栏而立着,举头遥望着照耀在一道道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天边的一轮圆月,以及这漫天星辰。
回忆过往种种,嘴里自言自语道:“星汉灿烂,浮世三千,人的一生,匆匆而过,若说人间一场,真有所图,那也只不过是一片真心而已。然正是这一片真心,却最是来之不易……”
遂发出一阵感慨来:“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缘起勿相逢。”
说完,便垂头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时,忽闻一阵叩门声响起:“咚咚咚”
衣上云即便就连回头看都未看,亦是想都没去想,便回应门外的人:“不用管我,我不想吃任何东西。夜都如此深了,你快点去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不想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同样的叩门声竟再次响起:“咚咚咚”
衣上云无奈地闭起眼睛来,似是有些不耐烦,又说了一次:“真的已经很晚了,你该去睡了,不必再管我!”
想着一而再,这次门外的人定会离开了,哪知叩门声竟又响了起来:“咚咚咚”
衣上云终于再也忍不住,提步直朝门口迈了过去,双手将门刚一拉开,却是两只眼睛顿时朝门外来人呆住了。
继而,嘴里吞吞吐吐地道:“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轩辕翰依旧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兀自绕过衣上云的身旁,不请自入。
进门后,踱步转了一圈,朝四周扫了一眼其所居住的阁楼,发现里面虽然空间委实狭小的很,却还算整洁干净,且窗外的风景亦是不错。
于是转而朝其身边渐渐近身了过去,盯视着她依旧好看的一双眉眼许久,方才开口质问她:“夜都如此深了,为何还不乖乖睡觉?”
衣上云似是一时尚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口扯谎说:“我……我现在还不困?等会儿便就要睡了。”
轩辕翰用其一贯强势霸道的气势将她往后一步步逼退着,又问:“为什么依旧不懂得好好爱惜自己?”
“我……”
尚未等衣上云回答,轩辕翰紧接着又问:“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衣上云已然被逼的步步后退着,眼看就要贴到墙角再无路可退。
口中似是还在发出一阵喃喃低语来为自己辩解说:“我……我没有不好好吃饭呀!”
轩辕翰听到了她的狡辩,遂将此刻盯视着她的炙热的一双眸子微微朝自己身后门口一斜,示意其门外门口架子上的茶盘里放着的饭菜。
说:“王妃若真的在好好吃饭,那门口放着的饭菜为何已经冷了,却丝毫未见被动过筷子?”
“我……我……”终于,衣上云彻底放弃了辩解,也不想再辩解,因为轩辕翰根本就不会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见其沉默下来,不再说话,轩辕翰方才也不再逼她,离开了她两步,问:“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显然,对于今夜轩辕翰的忽然出现毫无半点预料的衣上云,此时确实尚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隧一回神,支支吾吾着:“我……”
忽然瞥到了一旁的书案,便疾步过去将自己的笔记翻开来,说:“我在整理之前龙虎城所发生疫情的相关药方,还有这次在延福寺里跟着几位医科圣手所学到的许多妙方。”
提起这段时间来自己所学到的东西,衣上云如数家珍,随便翻到了一页,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也不知是哪位匿名的好心人请来的这些圣手,确实厉害,真的让我受益非浅。比如天麻与钩藤、生决明、山栀、黄芩、川牛膝、杜仲、益母草、桑寄生、夜交藤、朱茯神配伍,可平肝熄风,清热活血,补益肝肾。”
再翻一页,又道:“又如……取马钱子用砂烫法炮制,粉碎成细粉,以淀粉稀释,调整比例,再用麻黄、独活、羌活、桂枝、甘草、千年健、牛膝、乳香、木瓜、没药、防风、杜仲、地枫皮、续断等十四味粉碎成细粉,与马钱子细粉80g配研,混匀,过筛,制成大蜜丸,可医治妇人产后风……”
然轩辕翰此时却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些,只自顾自温柔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继而又缓缓凑到她的面前,打断她的兴趣,关切地问了一句:“你的身子如今可都已经大好了?”
即便自己早已经在心里做了多么糟糕的决定,可当这个人真的再次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说着如此温暖贴心的话语的时候,她的心里终于还是乱了方寸。
隧垂首下去,含羞地道:“嗯……”
闻此,轩辕翰忽觉心中不甚欢喜,却又再次故意问她:“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做这些吗?”
衣上云一听,并未想太多。只点了点头,肯定地道:“嗯,既然已经做了,当然要做完才行。”
说着,竟真的马上再次落座了下去,提起笔来。
轩辕翰见了,顿将她手里刚刚拿起的一支笔一把夺过,放回到原位。
紧接着,便将其一把大力地拽起身来,任由她落入自己宽大的怀抱里,在其耳边说:“不弄了,走!”
说着,便要托着她的手出门。
衣上云只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可又不明所以地问:“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轩辕翰感受到她的抗拒后顿止住步,对其认真地道:“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王妃也该跟本王回家请罪了!”
“殿下,我……”衣上云犹犹豫豫地道。
就在她正在琢磨此时该如何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心里的失落和最后的决定对其言明,不想却被轩辕翰忽然增大了几分力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冷不防吃痛的衣上云,一时间忍不住竟叫出了声来:“痛……真的好痛……殿下快放手!”
轩辕翰道:“痛?看来真的是离家太久了,王妃或许已不记得回家的路,需要本王亲自来接。不过,幸好王妃尚还记得痛为何物?如此,王妃又怎会不知,这些日子以来,本王心中的痛和思念,要比王妃多千倍,乃至万倍呢!”
若非此处乃佛门圣地,他恨不得现在立刻便将她狠狠教训一番,让她知道许久以来,自己对她又是多么的思之若狂。
衣上云感觉其手里握住自己的力道愈来愈紧,隧大惊失色,在其手里一边挣扎着,一边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松手,快松手,我不想再跟你回去,不想再面对你冰冷的后背,不想再继续做秦王妃,我自请与殿下和离,从此再无交集与瓜葛。松手,快松手,你若是再不松手,我可就要喊人了。”
轩辕翰丝毫不容分说,霸道极了地一边执意将其拽走,一边道:“本王今夜要带本王的王妃回府,本王倒想看看谁敢来拦?”
尽管说出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来的那般无情无意的话,终究,衣上云还是被轩辕翰在延福寺里当着众人的面强行抱上马背,无一人敢上前阻拦,自是也拦不住,最后带回到秦王府。
当夜里终于再次见到衣上云的时候,从头到脚,一身朴素极了的妆扮,使得燕儿整个人都惊呆了。
看着衣上云双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燕儿朝其紧忙迈步近身过去心疼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衣上云背对着轩辕翰,一点儿也不想与他说话。
轩辕翰便冷声命令燕儿道:“给王妃沐浴更衣后将她带到本王寝殿去!”
衣上云一听,顿惊地朝其扬声反驳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我今夜宿在云水阁便好!明儿一早我还得回到延福寺里去,寺里的灾民们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乡了,我已答应同他们一起前往,如此,便不会惊扰了殿下休息。”
轩辕翰则义正严辞道:“先前是因为王妃的身子欠佳,所以才让你从本王寝殿搬去云水阁的。如今你竟都已大好,自然是要回来与本王同寝共眠才是。”
衣上云坚决不答应,便说:“不可以,我已经说了,我自请与殿下和离,还望殿下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们好聚好散……”
听到这一句,尚未等轩辕翰说话,燕儿着急地堵了衣上云的嘴。
“是。”燕儿一边答应着,一边将衣上云拽走去沐浴。
午夜时分。
明月轩里,满殿的灯火通明,被人相继熄灭了许多,最后只留下星星点点,几缕极柔和的色调,在夜里缕缕微风的轻送中摇曳着。
衣上云沐浴后,略施粉黛,撒下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换上一袭轻薄的粉色纱裙,正独自端坐在轩辕翰的床榻上,心里甚是五味杂陈着。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轩辕翰如今竟然对自己已经开始用强的,那以后,她又该怎么办?眼下,她答应了那些灾民,同他们一起回乡重建家园的事情又如何继续下去?
正暗自思量着,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