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真的看到了?”
婢女极认真地点了点头。
纯太妃顺势一手搭在案几上,正在若有所思着。
就在这时,从寝殿里缓缓走出一位身着一袭粉色刺绣褥裙,发髻上插着一对流苏凤簪的女子,对花情脉脉,对月步徐徐。
即便是在座皆为女人,亦是让人顿觉眼前一亮,仿佛所见乃是天人。
此刻的衣上云,明眸皓齿,肤白貌美,身材高挑,气质惊艳,加上这套仿佛是为其专门量身定制的名贵刺绣褥裙装饰,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已是个快有三个月身孕的女子。
此情此景,一直怔愣在一旁的纯太妃直觉眼前的这一幕,是那样的似曾相识,仿佛多年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而刚刚婢女出来告诉她,在为其更衣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果然有一状似凤凰的粉色印记。
“没错,凤凰印记已然出现,守护者后人,她的确就是当年那幅画上的女子后裔。”
她呆呆地望着衣上云的脸,仿佛想要穿越时空回到过去那一刻,最后在心里肯定极了地道。
“娘娘,娘娘……”
直到耳畔传来张嬷嬷呼唤的声音,纯太妃的思绪方才被其打断。
她强压住心底的震惊与激动,坐在一旁将其周身打量了一番,开口沉声说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衣上云遂低头亦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此刻华丽的衣着,对于方才的混乱实在有些难为情,于是急忙歉声道:“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劳烦各位为我担心了。”
可一想到纯太妃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言而无信恼了自己,又转而在其面前跪了下来,祈求道:“可是太妃娘娘,恳请娘娘务必一定要救救我龙虎城的百姓,一定要将药草尽快送达龙虎城里,否则……”
显然,对于日益严峻,愈来愈难以控制的疫情发展,衣上云想都不敢想,只能着急的朝其求说:“娘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那些可怜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天意,这真是天意!茫茫人海,竟然真的是你。冥冥之中,看来这一切都是上天早有安排。”纯太妃却叹声道。
“只怕这辈子,你永远都离不开秦王府了。”忽然,她无比严肃地说了这句话。
“什么?太妃娘娘您说……这辈子……我都……娘娘这话是何意?”衣上云听了,朝其瞪大了双眼惊诧地问。
而纯太妃似是已在心里暗暗做了某种决定,深吸了口气后,忽然开口问她:“罢了,如果本宫要你一生一世,再也不许踏出秦王府半步,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惊看向面前的这位主子,对其所语惊讶不已。
衣上云虽是心里惊讶,面前的这个之前不想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曾是那样的想要自己离开秦王府,走得越远越好的女人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可她显然已顾不得这许多。
遂默默地在心里想了一瞬,对着纯太妃高高在上对自己期盼的眼神,开口答应说:“我愿意。”
对于衣上云的回答,众人同样对其投去了意想不到的目光。
见纯太妃似是眼里对自己的回答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再次信誓旦旦认真地道:“我愿意留在秦王府当牛做马,以感激太妃娘**救命之恩。此生,再也不踏出秦王府半步。”
一室寂静,鸦雀无声。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纯太妃再次开口道:“好,你务必好生记着你今日对本宫的承诺。”
衣上云目光定定地与其对视着。
纯太妃最后挥了挥手,吩咐其道:“在这里大半日,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多谢太妃娘娘。”
衣上云这才朝其行了个颇为认真的跪拜大礼后站起身来,转身踱步离去。
眼看着正要抬步跨过门槛出去时,忽闻身后又响起一阻止的声音来:“站住!”
衣上云遂顿住脚步落下,转身回过头去问:“太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纯太妃想了想,对其认真交待说:“记住,无论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从你此刻踏出紫和轩的这一刻起,你的身份,便只是我西秦国一药师府上的嫡女。”
衣上云稍一思索,不解地问:“太妃娘娘这是何意?”
纯太妃并未往下细说了去,只道:“你不必知道本宫为何要这样做,以后你自会知道的。好了,去吧!”
至此,衣上云方才转身缓步离开。
直到其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纯太妃方才起身,在张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回到了书案前。
目光再次落在案上的《千里江山图》所绘的烟波浩渺之间,她轻抬起一只手来用指尖认真地**着其间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这时,同样对其身份震惊极了的张嬷嬷压低了声音开口说:“太妃娘娘,您真的打算把守护者一辈子留在秦王府?”
纯太妃道:“本宫也不知道,本宫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做错了,当初不该让她离开。她若真的不在了,殿下定会伤心难过,这是本宫最不想看到的。”
张嬷嬷想了想,又问:“那娘娘您打算让她以什么身份留在秦王府呢?”
闻此,纯太妃长长地舒了口气,张嬷嬷似是已有些明白了主子心中所想,道:“莫非……娘娘是想让守护者留在殿下身边。”
纯太妃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张嬷嬷忧心极了地道:“娘娘此举太过于冒险,且先不说有朝一日宫里若是知道了此事会怎样?眼下,如果她腹中的孩子果真如她所言,并不是殿下的,到时那又该如何处置?”
对于这其中利害,纯太妃心里又何曾不知,可她却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道:“希望你不要让本宫输?否则……”
张嬷嬷看着主子沉默的脸,满腹意味深长。
直到傍晚,主仆俩方才推门而出。
却是远远地,便看到轩辕翰在一边花园里独自舞剑。
张嬷嬷道:“这次殿下被皇上禁了足,真是难为殿下了。”
纯太妃却道:“致使皇儿心中不快的并不是被皇帝禁了足,而是如何让那永宁公主名正言顺。”
顿了顿,又道:“眼见着永宁公主腹中的胎儿月份日渐地大了,就快要藏不住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偏偏闹出了这桩事,皇儿他就算未被禁足,去求皇帝,皇帝向来多疑,定不会应允!”
张嬷嬷亦忧心极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纯太妃心疼极了地看着儿子的脸,许久后,最后似是在心底里下定了什么决心,定了定神后提步朝其身边走了过去。
轩辕翰一瞥见纯太妃走了过来,忙收起势后,提剑上前朝其请安:“天色已晚,母妃怎么过来了?”
纯太妃掏出帕子来一边替其拭汗,一边笑着道:“母妃出来透透气,皇儿为何独自一人在此习剑,程良呢?”
轩辕翰一边将纯太妃扶到凉亭里落座,一边解释说:“程良……儿臣派他外出去办事了,想必也快回来了!”
纯太妃倍感欣慰地道:“从小到大,母妃知道你懂事,什么都自己扛着,不想让母妃替你担心。”
纯太妃替其拭完汗后,一手轻抚着轩辕翰脸上的轮廓,道:“可母妃只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也无论你的能力有多强,在母妃的眼里,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闻此,轩辕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默默道了句:“母妃……”
纯太妃拉着轩辕翰的手,安慰道:“放心,一切都有母妃。”
翌日午后,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纯太妃在张嬷嬷和欢儿的陪同下,早早便进了宫。ωωw.
“娘娘您真的打算要这么做?”即便此刻,张嬷嬷似乎依然想要阻止纯太妃过于冒险的行为,看到旁边并无外人,开口轻轻地问。
“本宫已经派人打听过,宫里应该尚未得知衣府嫡女,便是东宁国寻获的嫡公主。事已至此,如今只能赌一赌了。”纯太妃亦压低了声音,道。
“可这还是太冒险了!”张嬷嬷忧心极了地道。
至此,纯太妃便不再说话。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太后所居住的永安宫门前。
就在这时,从另一条道上,皇后带着俩名宫女亦朝永安宫而来。
远远地,一看到似是纯太妃入宫来的身影,皇后遂加快了几步脚下的步伐,上前近身到纯太妃的面前朝其行礼问安:“儿臣见过母妃,母妃今儿个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纯太妃笑了笑,道:“本宫闲来无事,入宫来想找太后聊聊,皇后这是……”
皇后解释道:“母妃有所不知,母后近日里不知为何总是嗜睡,儿臣便命人炖了些滋补养生的参汤,特地给母后送去提提神。”
纯太妃明白后,赞叹道:“哼……太后难得有你这样的好儿媳,也算是她的福气。”
皇后谦虚道:“母妃谬赞,这是做为媳妇儿的本分。”
说着,俩人便一同踏进了永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