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对程良幽幽道“衣姑娘入住后,在房内换了一身男装,又用了晚饭,一行三人便一道出了门,至今未归;而将军所说的那易三少,据他自己所言,他自称是衣姑**表哥。又说方才本已在万娇阁找到了衣姑娘,又被什么人约了去。他怀疑是与衣姑娘一起来住店的人居心叵测,想对衣姑娘不利,便上楼查了那客人的房间。哎呦,老夫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呢,谁料想那客人竟不知何时,已离奇般消失地无影无踪。那易三少一见,怀疑衣姑娘遇到了危险,就在方才殿下与将军回来的前脚刚刚追了出去。”
“果然是易三少搞得鬼…这一切竟真如主子所料。”程良终于恍然大悟道。
但稍一迟疑,他又急忙问“你可知那易三少去了哪里?”
掌柜的稍一回忆,也似猜忌地说道“听他说是在万娇阁里找到衣姑**,老夫估摸着,他应该还会回去那里寻或者等吧?只是,这衣姑娘一个女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程良并没有理会老掌柜的疑惑,只皱着眉头自顾自地重复了一句“万娇阁”
随后,便还不等老掌柜反应过来,便急忙伸手一把拉起他,转身就朝轩辕翰的门前折回,轻轻叩响了门,进到了屋内去。
让老掌柜将知道的所有一切一字不落地朝主子仔细禀报起来……
“殿下为何不等衣姑娘,带她一起回去呢?她一个人在这儿,怕是不安全吧?”
一条风高夜黑的郊外小道上,侍卫一边担心又不解地问着,一边急急策马奔驰着。
此时,梅志煊已除去了脸上蝶形银白面具的遮掩,露出一张线条甚是精致俊朗的面孔,散发出满副温润如玉的尊贵之气来。
听到侍卫的话,顿时那精致的脸阔上现出一抹不悦之色“有那俩个人在,她不会有事的。方才万娇阁里的官兵就是那秦王轩辕翰安排来此找她的,而且本皇子还亲眼看到那南安太子也在。”
侍卫难以置信,惊道“殿下是说,那秦王轩辕翰和南安国太子也到了城南?”
梅志煊一想到方才的惊险,便叹了口气“方才本皇子攀附在万娇阁窗户外面躲避追查时,窥见那前来查房的头领,正是与那轩辕翰整日里形影不离的副将。本皇子肯定,轩辕翰一定也就在周围,我们如果再呆下去的话,怕是很容易会暴露的。”
“那嫡公主的事,我们还……”侍卫听闻忽觉有些后怕,可稍一犹豫,又忧心地欲言又止道。
“先回东苑,城西衣府附近的栖身之地,怕是很快也会被人查出来的。来日方长,此事再另做打算吧?隐藏身份最重要!……对了,尽快约永乐出来一趟,本皇子必须亲自见她一面。”梅志煊意味深长地对侍卫吩咐道。
……
“江...志煊”
听完了程良和老掌柜新呈上来的消息,轩辕翰低声重复了一句。
可正如易君浩的逻辑,这西秦的达官贵人里,轩辕翰自是比谁都更要熟悉,显然他怎样都从记忆里找不出一个这样的江姓男子出来。
而此时,他忽然想起轩辕玥来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是俩个东宁国人将衣上云带走的。
于是,忽然第一个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便是“梅志煊”的名字。想到这里,他那两道浓密的剑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而老掌柜的悄悄一察颜观色,早已瑟缩成一团,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得心里极为忐忑着,垂下眉目,等候着发落。
半晌后,却只见轩辕翰转目盯视着书案上放着的那方纯白的云字丝帕,深吸口气,又缓缓地将其呼了出去。
此时,他心里又多升起一缕悠长的愁绪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忽然,程良面露难色道,打破了这眼下静的可怕的气氛“殿下,如今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这万娇阁里,似乎很难找出突破口?”
他已亲自几次三番地搜查,依旧没有丝毫收获。如今,不但连玉**失踪尚还没有寻到蛛丝马迹,就连衣上云也掺入其中不知所踪。
见轩辕翰一直不出声,程良忽然怀疑道“难道是我们方向错了,这件事并不只与万娇阁有关,还有其他势力的介入?!”
程良说完一抬头,方才发现不知何时,轩辕翰竟已垂首双目禁闭着,似是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而忽然,他深吐一口浊气后,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极为肯定地说道“本王的猜测一定没错。万娇阁不让玉娘接客,却只对玉娘用毒,一定是有什么极大的阴谋。而这毒之前云儿说过,那是只有北烈才生长的毒物;而玉娘一直都在万娇阁里呆着,却在突然遇到了一个北烈茶商后,没多久便失踪了,茶叶对于北烈国来说,犹如我西秦人每日所用之食盐一般不可或缺,并不是一般简单的商人所能触及的;再加上前些日子,我们在北烈安插的细作不是传来消息说,北烈大皇子拓跋泽已混入我西秦市井之中嘛。”
程良似是听懂了什么,连忙插嘴道“属下明白了,能指使下令给玉娘用毒的,以及能做北烈茶商的,还有这万娇阁背后真正的主子,怕正是这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玉娘一定是到了被他们利用的时候了,所以极有可能已经……”
程良说着,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皱紧眉头将双拳紧紧握起,牙根咬的紧紧的。
然轩辕翰却镇定地说道“不会,云儿一定是除夕夜在王府里从灵儿婆婆那里得知了玉**事,又唯恐元宵节后入了秦王府没了自由,才挺而走险地急着与俩个陌生男子一起来此探消息的。而方才本王看到她与一风尘女子打扮的人离开了万娇阁,那个女子一定是知道些与玉娘有关的什么事,方才将她引诱出了万娇阁。如若玉娘已经惨遭不幸,那云儿必会无功而返,已经被易三少或是那个江...志煊带回如意居了。”
程良听了轩辕翰的话,方才得以释怀了一些,又着急地问“如此,那女子到底会带衣姑娘去哪里?”
轩辕翰略一迟疑“这也正是本王不解之处。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万娇阁里甚是鱼目混杂,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拓跋泽掩人耳目。所以,本王断定他们定不会将玉娘转离万娇阁,可那女子若真知道些什么,想要帮助云儿的话,又为何要将她诱出万娇阁呢?”
顿时间,一室寂静,只有众人深深的沉思一片……
忽然,轩辕翰抬头冷冷地看向老掌柜。掌柜的顿时一怔,以为轮到要追究他责任的时候了,随即惧怕的低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
岂料轩辕翰只问道“太子与公主呢?是不是已经就寝了?”
轩辕翰这会儿才想起那两个拖油瓶来,关切地问道。
掌柜的一见并不是追究自己无心的过失,方才松了口气。一缓过神来便急忙答道“殿下前脚刚走,公主乔装打扮成男子模样,与太子一同亦出了门去,只扬言说一定要做一件让殿下刮目相看的大事。”
“胡闹,至今尚还未归吗?”轩辕翰一听,重重地猛拍一把面前的书案,对其大怒道。
只听扑通一声,掌柜的几乎同时跪倒在了地上,吓得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垂下眉目,沉声道“殿下息怒,老奴该死,可是老奴劝也劝不动哇…”
这时,程良瞥了一眼心惊胆战着的老掌柜,急忙上前替其劝道“殿下息怒,公主与太子向来顽皮,但也聪慧过人,既然已经乔装了,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再说,属下已在城南里布下了重兵,各点也都有王府最得力的暗卫当值,都是识得公主太子的,殿下不必太过担忧,属下这就亲自出去寻去。”
轩辕翰听了,朝其摆了摆手,程良方才踱步过去扶了一把战战兢兢的老掌柜,掌柜的朝其满面感激之色。
一起身来赶忙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跟着俩人一起恭敬地朝其行礼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众人退去,轩辕翰一时间似是有些心乱如麻,却依旧强压着心间的怒火与忧愁。只是顿时坐姿微斜,露出极为少见的疲惫之色。
半晌后,他方才伸出一手来,缓缓重新拾起书案上的那方云字丝帕,又用另一只手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摩挲着上面刺绣的那个“云”字……
“出来前,还说要让皇叔对我们刮目相看呢。可如今什么都没寻到,就这么回去,也真是太丢脸了。”轩辕昊垂头丧气地臭着脸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道。
身旁的轩辕玥亦是闷闷不乐的半日都已不曾怎么说话。
轩辕昊与轩辕玥俩人出来至今,也已有大半日了。眼看这夜色已越来越深,寒意也越发的浓。
又没有寻到任何有关衣上云的蛛丝马迹,这让他们此时满腹的挫败感,看起来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巴着,整个人都一副甚是狼狈不堪的样子。
忽然,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地现出一条极为幽静的街道来。
那街道上有一极为不起眼的门户上高高挂着的,两盏跳跃着火红温暖灯光的大红灯笼,引起了轩辕昊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