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陆天骄在承华殿到韶华阁的回廊上一边喊一边疾步追着。
而前面满脸乌云密布的梅汐媛似是根本没听到她的急呼声,只自顾自咬牙切齿地往前走,眼里尽是满满的委屈和愤怒。
她想,为什么轩辕翰要一次又一次地践踏她的自尊和骄傲,她的种种好心好意却为何换回的总是他无情的训斥或忽视。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说服自己要忍耐,要给彼此时间和空间来慢慢接纳对方。可眼下,她就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冤气。
陆天骄见梅汐媛此时显然已怒不可遏,随即放眼朝四下里张望了下,见并无他人,便忽然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提醒道“姐姐,妹妹知道殿下方才为何大怒?”。
梅汐媛闻此,这才停了下来,极力在她面前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头也不回地蹙眉背对着她冷冷地问“你知道?”。
陆天骄终于轻叹口气,随即快步追了上去到梅汐媛身旁,微微眨了下眼睛,认真地说道“姐姐实在不该碰那个香囊的”。
“此话怎讲?”梅汐媛不解的问。
陆天骄继而故作神秘又温婉地道“姐姐有所不知,那个宝蓝色香囊是玥公主在殿下与姐姐大婚前日所赠,殿下似乎……可是很宝贝呢”。
“哦?原来是轩辕玥所赠。哼哼…可这轩辕玥作为一国身份尊贵的公主,她这品位也太差了吧?!如此质地一般的香囊也敢拿来用作大婚贺礼?看来这西秦皇族与我东宁皇族的品位相差甚远啊!”梅汐媛悠悠地说着,脸上露出无尽的自豪和优越感来,嘴角扯出了一抹甚是轻蔑的笑。
说完,这才继续迈步朝韶华阁缓缓走去,俩人边走边聊。
“姐姐可知这个香囊出自何人之手?”陆天骄话里带了一丝诡异的暗示问道。
然梅汐媛似是极为嫌弃般的说“如此这般小家子气的用料和做工,难道不是在街市边的小铺里捡的那些**民们所使的?”。
陆天骄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妹妹就料到姐姐绝对猜不出。这个香囊乃是衣上云那个丫头亲手所制,却是借了轩辕玥之手碾转到了殿下的手里”。
梅汐媛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他方才对我发那么大脾气。竟因如此粗陋不堪的一个香囊而当着下人的面吼我。看来…这个衣上云,殿下是真的很上心……轩辕玥...她倒真的很是热心嘛,原来她也有份。我这堂堂秦王正妃还没进门呢,她便急着给她的皇叔找起侧妃来了,还是衣上云那种身份卑微的奴才。这天下的**民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都梦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哼哼…”。
片刻的沉思后,梅汐媛忽然抬眼看着陆天骄笑了笑,这笑犹如猫的媚眼般闪亮,却让人不禁打个寒颤,浑身的不自在。接着,她说“看来妹妹对这事儿早就是知情的?”。
陆天骄知道梅汐媛是在责怪自己为何当时没有暗示提醒她,这才让她今天在轩辕翰面前如此狼狈,亦是又一次增加了俩人之间的隔阂。
一边说着,转眼俩人便已回到韶华阁里。
新年将至,寒意也愈来愈浓。一进门,婢女便奉了热茶上来,陆天骄看见急急上前伸手接过,将一杯刚沏好的漂浮着成朵芽叶、苍翠绿润、香气宜人、汤色嫩绿明亮、色泽毫白如玉的玉露茶,恭恭敬敬地递到梅汐媛面前。
梅汐媛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懒懒将其接过,脸上拂过一抹淡淡的笑,像是对陆天骄此时毕恭毕敬的认错态度很满意。随即轻轻掀开茶盖,享受起那醇和的茶香来。
陆天骄见其怒意渐消,这才开口解释“姐姐,天骄起初也只是怀疑,可依今日殿下的盛怒看来,这绝对是出自那**蹄子之手,殿下以前对这些女红的小玩意儿可一向都不上心的”。
说话间,又一婢女进来递上一只造型精致的凿花暖手炉在梅汐媛手中,又接过了她手里的茶碗便退了下去。
梅汐媛一边听着陆天骄所说,一边心想,眼前这个女人竟留了一手,让她在轩辕翰面前做炮灰,自己却躲在后面看热闹。
明明她心里是怒着的,可是她还是极力隐忍着。随即伸出玉手轻柔地拨弄着暖手炉里面的霜枝炭,以让其燃得更旺。
沉默了片刻后,她告诉自己,罢了,这个女人且还有她利用的价值,这笔账以后慢慢与你算!
于是,她笑着说“妹妹不要误会,姐姐只是随便问问,姐姐自是相信妹妹,才敢将妹妹留在身边。今日妹妹也受累了,快去歇会儿吧!姐姐也要紧着歇会儿,过会儿还要随殿下一起进宫去”。
“如此,那妹妹便先回去了,姐姐也好好歇息会儿”陆天骄说完眼里夹杂着一丝疑虑便欠身退了下去。
梅汐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森冷恨恨的目光。
“王妃娘娘”赵嬷嬷急急进来朝梅汐媛唤道,与陆天骄擦肩而过,似是有意看到她离去方才进来的,一副极为谨慎的样子。
到了梅汐媛跟前,朝其使了个眼色,梅汐媛知道这是暗示她有重要消息传来。
梅汐媛见陆天骄已彻底走远这才一脸严肃的问道“是不是皇兄有消息传来?”。
赵嬷嬷这才将一封密信拿了出来递到梅汐媛面前,压低了声音说“三殿下刚派人送过来的密函,要公主务必尽快办妥”。
“哦?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说着便迅速接过密信,将其拆开来,一双美目在纸上认真的移动着,然越往下看她的眉头便随之皱地愈紧。
最后,眼睛眯着闪出一道寒厉的光来。
赵嬷嬷一见她冷厉的脸色,便猜到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仍轻声地问“公主,不知三殿下吩咐了何事?”。
然梅汐媛却久久不作声,只用那双如凝脂般的纤纤玉手将手中的密信一道一道地撕着,最后又将其团在手心里反复地**着。
半晌方才徐徐开口道“嬷嬷,本公主最担心的事,怕是要来了!”。M.
赵嬷嬷迟疑片刻,紧张道“公主最担心的事?…难道是嫡公主殿下有消息了”。
一室寂静,消息来的太快太突然,俩人都怔着,久久不能说话。
半天后,梅汐媛呆呆的先开口问道“嬷嬷可知皇兄所怀疑的人是谁?”。
此刻,任赵嬷嬷如何脑洞大开,也不可能猜到那般神秘的一个人。那遗落在异国他乡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就是整个东宁皇族也无一人见过。
于是,她好奇的说道“老奴愚笨,还请公主明示?”。
梅汐媛觉得,此刻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眼下最让她痛恨的那个人,竟有可能便是一生下来就已是自己人生最大阻碍的那个人。
她不但要与自己争夺父皇的宠爱;还要与她争夺灵空大陆东宁国最尊贵的公主的身份;如今,还夺走了让她最引以为豪的夫君。或许以后还可能……ωωw.
而最可恨的是,这场战争她还没开始争便已经输了。只因为她才是名震整个灵空大陆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而自己却只是继后所生,终不过还是个庶出。
正在她沉思之际,赵嬷嬷见其出神,便伸手微微晃了晃她,道“公主,到底殿下怀疑的嫡公主是何人,如今身在何方?”。
梅汐媛慢慢缓过神来,脸色发白道“嬷嬷不必着急,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嬷嬷稍加思索,开口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会是陆小姐吧?!”。
赵嬷嬷想着梅汐媛在这西秦国里最亲近的女子好像也就只有陆天骄了,便随口猜测道。
“哼……若要真是她是这嫡公主,那倒也不至于本公主畏惧了”。
就在赵嬷嬷疑惑不解时,梅汐媛忽道“皇兄所怀疑的人,乃是不日即将入王府来的那个**蹄子——衣上云”。
“是她!怎么可能?”赵嬷嬷甚是惊讶地道。
紧接着忧心地问“那三殿下可有何凭证?如此重要之事,可万万不能认错了”。
“皇兄信中并未言明,只是要本公主尽快找出那个女子,他要亲自见她”梅汐媛话音未落,赵嬷嬷便慌忙地说“公主万万不可,如果真的找回了嫡公主,那对公主你可是极为不利的呀”。
梅汐媛怎会不知如果东宁国找回了已仙逝嫡皇后的独女,那自己将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庶出的她将被别人永远踩在脚下。
就如同她的母后一般,虽然如今贵为东宁国一**,但却只能是个继后,就连大婚时候洞房合卺之礼都不曾有过,这是身为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那该如何回复殿下呢?”赵嬷嬷忧心地问。
梅汐媛眼睛微眨,开口道“先拖着,就说本公主会尽力帮他寻找”。
“既生汐,何生云”这是不是上天在和她开一场玩笑。
今日,有这个严冬里难得一见的暖阳,亦是一年一度普天同庆的除夕佳节,本是个应该欢喜的时刻,而梅汐媛的心里忽然浮起一种莫名渗人的冰冷和恐惧。
此刻,她凝神望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却觉得格外刺眼。只希望这一切都是梅志煊搞错了,都只不过是场乌龙。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