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药女,都怪老夫一时疏忽大意才至于此”张致远甚是后悔莫及道。
衣上云听了他这番说词,却冷哼一声“哼,奴婢还是最初的那句话:医者仁心。奴婢言尽于此,还望张院判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匆匆迈步离去,张致远看着她那渐渐远去瘦小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叹道“真是一奇女子!如此临危不惧、舍己为人、仁心仁术、妙手回春”
显然他亦自知,轩辕昊之所以能在此天花大劫中安然无恙,衣上云比任何人承担的风险和付出的辛劳都要多。也正因为她把东华宫众人都挡在了殿外才使得所有人乃至整个西秦皇宫再无一人被感染,而轩辕昊身上天花麻斑的消除十有八九也定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轩辕玥的风华宫里,雍容华贵的皇后正满脸疑问地问道“玥儿,你明明跟母后打赌为衣上云那丫头赢取了一份十里红妆,方才又为何不让那丫头知道,却要另外赐她黄金千两呢?”
“什么?皇姐,你可真厉害,竟然跟母后打赌赢了十里红妆,为谁?...衣上云...难不成那丑丫头已有了意中人,皇姐怕她没有体面的嫁妆,故而为之?”轩辕昊急急抢了皇后的话甚是惊讶地道。
然轩辕玥却一直抿着嘴低着眉眼轻轻笑着,片刻后只见她抬头望向皇后说“母后,玥儿原本只是个集万千宠爱于身的骄傲的公主。是云儿的出现,让玥儿感受到生命里还有最诚挚的友谊。云儿她善良、坚强又勇敢,对玥儿更是以命相护。玥儿从来都不曾当她是个奴婢,玥儿之所以为她问母后所求,只不过是希望她出嫁后的余生里,能够有母后的尊贵身份做靠山而不被夫家轻视,能够保她一生无忧罢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里竟噙满了泪水停了片刻后,继续接着说“玥儿自知,留在西秦的时日已不多。以后天涯海角,想见自是不易,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见了。秦皇叔大婚那日,婚礼筹办场面甚是盛大壮观。玥儿便许诺她,有朝一日,云儿出嫁玥儿亦是要让她风风光光。所以,玥儿在离开西秦之前,务必于她兑现诺言安排好一切方能安心离开”
皇后和轩辕昊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轩辕玥这番发自肺腑让人震撼的话,皇后忽然打断她问“那玥儿又怎知她此次一定可以保你皇弟安然无恙呢?如果她做不到,你又该如何兑现你的承诺?”
轩辕玥轻笑,答“只要云儿决定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玥儿相信她,一直都信她,永远都信她”ωωw.
皇后见轩辕玥如此看重与衣上云的这份感情,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生难得一知己”,便问“那皇儿为何不将那丫头留在自己身边,相伴一生呢?如果皇儿愿意,母后必定全力帮皇儿安排,之前都怪母后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玥儿和那丫头,才唆使着将她赐给了秦王妃,如今看来却是母后错了”
然轩辕玥泪眼朦胧着苦笑道“不必了,母后。玥儿当然想她永远陪着玥儿,如此玥儿此生便再也无憾了。母后可知,当玥儿得知秦皇婶向父皇要了云儿到秦王府做她的贴身医女时,玥儿有多气恼多着急吗?可是玥儿不能让她跟着玥儿一辈子流落在异国他乡,始终为漂泊的异客啊。更何况,如今西秦国里或许可能有人比玥儿更需要她...”
轩辕玥心想,就算她想带衣上云走,衣上云亦是愿意跟随的,从此,俩人便可一生为伴。怕只怕,轩辕翰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轩辕翰对衣上云的心思在轩辕玥看来是如此明显,嫁到秦王府,那也是早晚的事。
而秦王府如今已经有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公主梅汐媛先入为主,成为秦王正妃,如果衣上云以后要进秦王府的门,有了这十里红妆做嫁妆以及西秦皇后做她的靠山,梅汐媛日后也定会因此有所忌惮,衣上云也少受些她的羞辱与歧视。M.
“玥儿,是母后无能,不能将你留在西秦国内一生一世。如果有来世,玥儿千万不要再做母后的皇儿了,就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儿女,永远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安享天伦”皇后听完一边说着便哭了起来。
瞬时,轩辕玥和轩辕昊一同跪向了皇后身边,母子三人又一次抱团哭了起来。
最后,皇后对轩辕玥哽咽道“玥儿,你放心。母后承诺你的,母后一定会做到。等到那丫头出阁之日,不管她嫁到天涯海角,母后必以十里红妆将她风风光光送进夫家大门”
城东秦王府里。
程良正在向主子禀告着刚刚收到的来自皇宫里的消息“殿下,宫里传来消息,今日一早东华宫撤销了隔离,说太子的天花已经痊愈,而且太子全身未留下丝毫麻斑”
“这怎么可能,向来天花之症者病愈后必会留下一生永久的麻斑,难道本朝太医的医术竟已达到如此高的境界”轩辕翰甚是惊讶的说道。
“宫里众人也对此甚是不解,只说是皇上听了太子的话,说这一切都是衣药女的功劳,并为衣药女向皇上邀功请赏。衣药女却将此盛功推给了素来对她成见颇深的太医张致远,张致远也因此才未被皇上再行重罚”程良详细道着。
“果然又是她...”轩辕翰预料之中似的说道,眼睛也微微抬起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就知道这个倔强而又无所畏惧的女人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成功,他果然没看错。
程良饶有兴致出神般地看着主子脸上此时那久违了的好看的表情,愣着。
片刻后,轩辕翰似乎发现了一旁他的观望,便哼了两声恢复了贯日里的严肃之态问“还有事?”
程良的痴愣被主子的声音惊醒,接着说“殿下,衣药女被玥公主向皇后请赐...今日傍晚提前出宫回衣府过年,还赏了衣药女黄金千两”
“这是她该做的...治疗腿疾的神医找的如何了?”轩辕翰若有所思,然后又忽然问道。
“属下还在找,只是都听闻了冻伤和损伤极为严重,连宫里的条件和太医都束手无策不能治愈,都说...怕是无望了”程良小心翼翼说着怕主子发怒,心里自然也是替衣上云担心着。
然轩辕翰却只是深深蹙眉沉思片刻,忽然吩咐到“让陆贤去找”
程良听了低头不解道“西秦学院会有线索?”
然轩辕翰说完却迈步急急朝殿外走去,边走边道“进宫”
“现在进宫?都这个时辰了...”程良惊叫一声,然只能快步跟上。
西秦城南一片烟花柳巷聚集之地,万娇阁里依旧莺歌燕舞、千娇百媚。
冬天即使再冷,也挡不住这些豪门富户、权贵雅士、名门望族出门来寻找乐子,皆都流连忘返于此。
跑堂大茶壶的身影依旧像只猴子般飞奔在堂里忙得不亦乐乎。老鸨也依然满面红光的喜迎着四方而来的一个个财神爷们。
眼看着再过两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了,这里的人气便更是旺了几分,在外忙碌的人儿都已纷纷归乡来,大家总免不了相约着齐聚一起来一睹这西秦国里最气派高档的风月之地,顺便在此寻个美人儿共度“良宵”。ωωw.
阁楼上玉娘自从上次跟老鸨摊牌说要面见主子后,至今老鸨却都借口以主子繁忙抽不开身来搪塞她。
此时,玉娘正独自坐在窗前单手托腮郁郁寡欢着,望着窗外满是萧条的一片冬景。
年关将至,不知婆婆女儿是否丰衣足食?是否在想念着她?亦不知他那可怜的夫君是否尚在人间?和她一样每日里都期待着全家团聚的那一日。
带着满面优思的她,忽然移动视线却不小心扫到了对面角上的阁楼,一扇半开着的窗户。只见窗口探着一玉色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开的正旺的寒梅。她有些好奇,口中喃喃道“来万娇阁这么久了,我竟不知那个房间里还住着人?”
带着些许好奇,她缓缓起身准备下楼前往后院,想一探究竟。
谁知刚跨过门槛,当她小心翼翼地掩好门,一个转身后竟撞上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身影。她一时受惊,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一直都低着头不敢抬起怕被人认出的她,只听眼前那人说道“小姐慌慌张张的,不知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我...我只是呆在房中太久,太憋闷了,想出来透透气...对...透透气...我这就回去,公子...对不住了”玉娘说着便转了身欲要回房里去。
“小姐请留步,既然房里憋闷,就要多出来透透气才是。小姐如此美貌,理应多出来露露脸才好”男子微笑着拦住了她说道。
玉娘这才回头轻声地道“让公子见笑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哦...本公子乃北烈国商人,姓拓跋,单名一个泽字”
“原来是北烈国拓跋公子,玉娘有礼了”玉娘即刻欠身行礼道。
“正巧,本公子这几日就歇在这万娇阁里,如果小姐不嫌弃,就至本公子房内坐坐,如何?”就在这时,老鸨看见了俩人便匆匆上楼来道“公子,您怎么不在后院,过来这边了?”
拓跋泽微笑着对老鸨说“哦,本公子无聊,随便到处走走,看到这个美人,不知可否请她到本公子的房间稍坐片刻呢?”
老鸨这时才冲着玉娘没有好脸色的道“公子赏你脸,你还不速速去好好作陪,傻杵在这里干什么?”
玉娘本就无意与外人接触,然当她听到“北烈国”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却瞬间激动不已,于是便欣然接受了老鸨的安排和面前这个自称作拓跋泽的男子的邀请说道“是,玉娘听命”
于是,她便跟在拓跋泽身旁缓缓向着后院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