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轩辕玥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煞白,十分难看。
正在整理方才凌乱的床榻的锦兰紧张地问:“公主怎么了?可是西秦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轩辕玥直觉自己的心跳顿停了一下,双腿似是顷刻间亦失去了控制,寻不到一丝支撑她的力量。
遂一**跌坐在殿内的软榻上,一只手扶着额头,黯然失魂般弱弱地声音说:“大事不好了,母后传来消息说,秦王妃薨了!”
“秦王妃?”
锦兰急急回忆着,今日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的消息,永乐公主已经回国,那这个秦王妃,便只有……
顿时反应过来,却是不敢相信惊谔极了地道:“公主是说,永宁公主,她死在了西秦!”
闻此,轩辕玥的心更加沉重了几分:“是城西衣府家主衣上坤亲自到秦王府向秦皇叔报的丧。”
想着上午梅志煊亲口刚刚告诉自己的消息,对此显然亦是颇为疑惑:“母妃信里说,秦王妃是因为一些日常琐事与秦皇叔发生了争执,离家出走才导致意外发生的。而且,秦王府已经置丧了,想必一切都是真的……”
锦兰回忆着摇摇头,道:“不对啊,据说今日那个龙虎城少城主陆远不是说秦王妃只是被觻县的飓风沙暴卷走,失踪了吗?”
轩辕玥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云儿虽然机智聪慧,可再怎么说,她亦是凡胎肉体之身。或许,那也只是陆远一个人不愿面对的自我坚持而已,你难道看不出,那个少城主对云儿的心思吗?”
锦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自言自语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显然,就连锦兰都十分明了眼前的局势:“听说今日早朝,朝中大臣还颇为不满永乐公主遭秦王休弃,势要向西秦讨个说法。幸好新的秦王妃是永宁公主,且闻秦王待她极好,并对龙虎城施以援手,也算是帮了东宁一次,这才没有将事情闹大。”
顿了顿,锦兰继续说:“现如今,如果朝堂上得知刚刚立下如此一大功的永宁公主死在了西秦,那永宁公主深得民心,又颇受群臣拥护,可绝不似永乐公主。如此一来,那东宁和西秦两国……岂不就开战在即了吗?”
锦兰似是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就连锦兰都能认识到的已然迫在眉睫的危急局势,轩辕玥心里又怎会不比她更清楚。
可她心里此刻却更是五味杂陈。
衣上云,对她而言,说到底,无疑是她生命里极其重要的人。
可她们之间,无论是在西秦,亦或是如今的东宁,甚至都还从未来得及好好道个别,她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这让她如何接受?
……
看到轩辕玥独自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中久久醒不过来,锦兰着急地声声呼唤她。
“公主……”
“公主……”
“你可有听到奴婢所说的话了吗?”
直到听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传入耳畔,轩辕玥方才忽地警觉醒过神来。
“嘘……”
“小声点儿!”
“有人来了!”
于是嘘声,赶忙压低声音制止锦兰:“此事千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锦兰频频点头,动作颇为熟练地上前接过轩辕玥手里的信,走到一边很快便将其在蜡烛上点燃。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恰时,梅志煊便抱着儿子踱步跨门走了进来。
他隐隐听到俩人在殿内的谈话,进门便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天下大乱?”
闻声,轩辕玥努力隐忍着心中的紧张,赶忙起来过去欲朝其屈膝行礼:“殿下……”
梅志煊一把抱着海儿,一把将其扶住制止,遂一看向她的脸,关切极了地问:“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咳咳……”
闻此,轩辕玥即刻掏出丝帕来,遮掩起嘴唇,佯装着发出了两声轻咳。
尔后说:“想必是刚刚入了秋,没注意染了风寒,无碍。”
遂赶忙支走了立在一旁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锦兰,道:“锦兰,夜深了,赶快将小殿下抱去给奶娘沐浴,早点安置休息吧!记得该换床厚点儿的被褥。”
“是!”锦兰答应着,赶忙上前将海儿从梅志煊的手里接走离开。
看着锦兰明显有些神色匆匆地离去,梅志煊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天下大乱?”
届时,婢女送上来几碟小菜和热粥。
轩辕玥故作镇定地替梅志煊盛了一份,双手递了上去。
随后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玥儿只是亦同陆少城主一样想,这次若不是永宁公主替代了永乐公主讨得了秦皇叔欢心,龙虎城怕是很难得到足够多的麻黄药材,如此一来,怕是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
眼看着梅志煊听完自己的解释,慢慢咽下了一汤匙热粥,似是已然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犹犹豫豫之间,轩辕玥紧接着又开始试探了起来。
“殿下……”
“陆远,他真的能从西秦寻回永宁公主吗?”
“倘若……”
“如果……”
“玥儿是说如果……”
“万一永宁公主真的在觻县的那场飓风沙暴里遇难了,殿下会怎么做?”
闻此,梅志煊顿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
说了句:“那陆远今日在朝堂上说,东宁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永宁。早晚有一日,本皇子会让他亲眼看到,事实并非他所说的这般。只有本皇子,才是这片大陆唯一的存在。”
顿了顿,忽看向轩辕玥的眼睛,认真极了地又补了句:“天下大乱,那是早晚的事。”
一时间,俩人四目相对。
殿内,烛火惺忪,晚风轻拂过脸庞。
梅志煊缓缓向着轩辕玥温软的唇边靠近了过去。
翌日,天刚亮。
一抹微光,透过窗棂射入到殿内的地板上。
梅志煊便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来。
唯恐吵醒了怀里尚还在熟睡着的轩辕玥,梅志煊便小心翼翼地侧身缓缓抽出了自己被压在她脖颈下的一只胳膊。
继而又再次习惯性地在轩辕玥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方才掀开身上的锦被起身下了榻。
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殿门。
嘱咐门口守夜的婢女:“不要让人进殿去打扰,让她多睡会儿!”
“是!”俩婢女答应道。
这时,有一侍卫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朝其禀报:“启禀殿下,永乐公主又是不吃不喝,又是砸东西的,闹腾了一夜,执意要见殿下您一面?”
梅志煊听了,一边走,一边冷冷地道:“没用的蠢女人,念在儿时的情分上,本皇子留她一命已是仁至义尽。不见!”
侍卫紧接着又道:“可永乐公主说,她有个交易,殿下您一定感兴趣!”
“这个笨女人,我早就已经警告过她了,如今都已穷途末路了,还想耍什么花招?妄想做垂死的挣扎。”
梅志煊心里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去见她一面:“走!”
过去的一天一夜。
梅汐媛想了许多,也想了许久。
最后不吃不喝,只想着一定得再见梅志煊一面。
因为她实在不甘心,自己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好不容易熬到回国,居然就这样认输了。
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一步,居然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陆远给坏事儿了。
此刻,她显然懊恼极了。
“这些蛮夷之邦的野蛮人,果然个个不讲信誉。”
“被那城主府稍稍一乍,便就什么都招了。”
“当初没有来得及把送药的人换成自己人,便就让他们这样进了城,而使人起了疑心,当真是大意了!”
“不过,或许,他们还能有其他用处……”
“即便就是死,本公主也一定要拉上个垫背的。”
正思量着,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梅汐媛忽地扬起一抹笑容,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见我的。”
梅志煊一进门,便盛气凌人地说:“说吧,本皇子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梅汐媛起身缓步来到他的身旁,警告他说:“这么多年,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呀!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没有我和皇兄与你争,只要她活着,你的位置便永远都受她威胁!只要她想,便随时都可能替代你。”
梅志煊故作冷静地说:“是你自己蠢,那么长时间都俘获不了秦王的心,才让别人有机可乘。如今,竟又来挑拨我们之间的情份!”
“哈哈……”
“哈哈哈……”
梅汐媛听了,发出一阵笑声来,似是早已看透了梅志煊的用心,便道:“你们之间是什么情份?我又是不是挑拨,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接着,又在殿内一边踱步,一边一字一顿地道。
“西秦秦王……”
“南安太子……”
“如今就连龙虎城少城主陆远,亦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你说,你还怎么斗得过她?”
看到梅志煊沉默不语,悄悄握紧的双拳,梅汐媛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便说:“我可以帮你……”
梅志煊瞥了她一眼,不屑极了地道:“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