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教导儿子上,陆景之未免操之过急。
他总有一种预感,如不尽快表明态度,拖的时间越长,误会越深。
“爹爹,你平日里过于忙碌,能不能再给儿子安排一个先生教导?”
从每日起身到入睡以前,这段时间太漫长了。
除了看书习武,陆子仁还有很多疑问,需要人解答。
“你想要什么样的先生?”
儿子聪敏好学,陆景之非常欣慰。
然而,陆子仁却不这样想。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他如果不强大起来,更保护不了他娘。
一旦爹爹造反事成,成为整个大齐的主宰,母子几人更没话语权,看恶毒爹的眼色行事。
早日继位,把控制权拿回来,翅膀硬了,才能飞。
“不要老学究。”
在京城,府上曾给陆子仁请过先生。
那老先生整日之乎者也,张口闭口规矩,烦得要死。
想到老先生念叨,陆子仁就很犯困。
“有学问,有见识,最好游历过大齐各处的先生。”
陆子仁讨厌动不动皱眉沉着脸的迂腐老头子,被科举束缚,没见识。
“还真有一人,算算日子,他也该到边城了。”
陆景之想到他同窗纪光远,此人性子向来如闲云野鹤,考中进士后,带上小厮跑到南边游历。
“他欠爹爹一个人情,此番也是为还人情而来。”
陆景之早有把纪光远给陆子仁做先生的打算。
年前,已经提前写过书信。
“爹,那我的新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陆子仁有些激动了,被恶毒爹称赞的人,想必很有才学。
他现在要多拜师,把每个人的本领都学到。
娘说过,学到手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光远为人幽默,并且从不提倡死读书,你大可放心。”
纪光远很难搞。
为把人请来,陆景之连哄带骗,用了不少下作手段。
只希望那厮别把气出在他儿子身上了。
父子俩相视一笑,分外和谐,实则各藏心思。
用热水泡脚后,秦晴留下一盏油灯。
帐篷外,狂风大作,吹得呼呼作响。
夜里下了冻雨,帐篷内更加冰寒。
“是雨水进来了?”
秦晴摸着铺着的褥子湿了,赶忙坐起身,又点亮了一盏油灯。
“娘,不是的。”
三宝陆子善不安地动了动身子,面色羞红。
他用捂住小脸蛋,好半晌羞赧地道:“是儿子尿床了。”
陆子善三岁了,他好丢人啊!
想到此,陆子善的眼中泛着水光。
他以后变成男子汉,这绝对算上一段黑历史。
“娘,我也不想。”
夜里,陆子善有了尿意。
但是帐篷外太冷,又下雨。
他决定忍一忍,等天亮再小解。
结果没忍住,尿了。
尿了后,陆子善浑身上下湿乎乎地。
他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被娘亲发觉了。
“没事。”
尿床不过是小事,要是不好好哄儿子,容易伤了小包子的自尊心。
“夫人,为夫来吧。”
陆景之起身,打了温水,给三儿子擦洗。
“你先进爹爹的被窝暖和,仔细染上风寒。”
见小包子噘着嘴不乐意,陆景之又道,“你染上风寒,还要你娘照顾你。”
“谢谢爹爹。”
陆子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原地滚了一圈。
“三宝没有多余的衣物吧?”
秦晴身下的被褥湿了一片,陆子善旁边的秦小葵也被转移阵地。
“带了一身里衣。”
秦晴从包裹里拿出换洗的衣物,先放在火炉上烤了下。
等衣物有了温度,被小葵接过。
陆子仁和陆子初起身,兄弟俩没有嘲笑,而是帮忙把被褥湿的地方洗了下,又在炉子上方的火堆上烤。
帐篷外的雨水寒凉,陆景之主动拿着被尿湿的衣物去洗。
秦晴这边,则是安慰儿子。
“三宝,你才三岁,还没长大,所以偶尔尿床都是正常的。”
秦晴摸了摸三宝的头笑道,“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下次可别憋着了。”
“娘,是真的吗?”
夜里折腾全家,陆子善极为惭愧。
他感觉自己犯了大错,抬不起头来。
“是,从医者的角度,娘想想该怎么给你解释。”
秦晴的职业病犯了,总想从医者的角度来解答。
“你大哥和二哥,三岁多了还在尿床。”
陆景之解决办法简单粗暴,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这般,三宝就不会觉得自己尿床很羞愧了。
毕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爹爹呢,爹爹三岁也会尿床吗?”
陆子善终于从被窝钻出,小脸蛋红扑扑地问道。
“这……”
陆景之不一样,他两岁都已经不尿床了。
面对儿子期盼的目光,陆景之咬牙承认道:“对,爹爹三岁的时候也尿床。”
只要儿子不自卑,陆景之愿意自黑。
“太好了!”
房内,气氛凝滞了好一会儿。
陆子善突然拍手笑道:“爹爹三岁尿床,我就放心了!”
“你爹三岁尿床,和你尿床有什么关联吗?”
秦晴哭笑不得,果然还是陆大佬的水平高。
“当然有关系了。”
陆子善一脸兴奋地道,“娘,这说明三岁尿床不影响生儿子,将来我也能生三个儿子!”
陆景之:“……”
不愧是他儿子,一个比一个奇葩。
秦晴愣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发誓,三宝的言论与她无关,童言无忌!
“你要生那么多儿子做什么?”
秦晴摸了摸鼻子,试图转移话题。
“娘,祖母说了多子多福。”
养儿防老,就像兄弟四人,以后都会对娘很好很好的。
“娘也教过你们,生产对女子而言,是一道鬼门关。”
多子多福的思想要不得!
生儿育女是命中注定,一切顺其自然。
“所以,儿子要更好好的孝顺娘亲。”
陆子善童言童语地道,“儿子娶媳妇,也会对媳妇好,肯定不像爹爹那样。”
有爹爹作为反面例子,时刻鞭策他们。
陆景之:“……”
在秦晴的教导下,几个小崽子已经不怕他了。
时不时地把他拎出来调侃,陆景之这做爹的威严全无。
罢了,错了就是错了。
父凭子贵这条路,好不容易见光了,又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