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封靖时不时就主动出宫,在魏府陪伴沈定珠,两人装作感情要好的样子,摄政王愈发满意。
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摄政王新认了一名义女,长得貌美赛天仙,得了皇上的宠爱,只因身份问题,一直养在宫外。
皇帝跟摄政王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在众人眼中,半年前还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竟然能相处在一块,谈笑聊天了。
长琉国的臣子权贵们,不由得猜测是摄政王献上的此女,起了大作用,于是更想一睹她的芳容。
可没想到,摄政王藏得很紧,皇帝也不愿让别人看见。
大家却想不到,这都是沈定珠的要求,在摄政王那边,她谎称封靖占有欲强,不愿让别人看见她的容颜。
摄政王竟能理解,料想沈定珠这样的绝色,一旦占有后,确实不想再与别人分享了。
为了不触怒封靖,也更想将这样的美人藏在自己家里,摄政王便一直婉拒那些登门拜府的人。
而封靖那边,则是沈定珠与他交换的合作条件,她不便露面,以免传出去了,对她和长琉国都不好。
封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冷笑着答应了。
还不忘告诉她,萧琅炎对那姓黄的妃子多么好,简直已经忘记了沈定珠的存在。
这些话,沈定珠左耳朵听,右耳朵出,表示全然不相信。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难免会想到萧琅炎。
倘若他在,她便什么都不用去考虑,倘若他在,她应当不会这么如履薄冰。
萧琅炎一定很生气吧,她没有听他的话,留在施家的院子里。
或许他对她彻底失望,就此不再找她了,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沈定珠就辗转难眠。
还不争气地掉下眼泪来,想想若是萧琅炎在,必然又要说她没出息了。
夤夜深沉,月亮高挂天际,像一盘白白的霜,洒在山道上,成了一片银色。
一行人打马悄然而过,惊起树林里的阵阵飞鸟。
为首那人在道上勒停,立在山坡之上,深邃如海的薄眸,眺望很远的远方。
他身形高大,犹如一面不可撼动的山岳,凌然的剑眉下,是漆黑生寒的眼睛,浑身气质英俊锋锐,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压。
不一会,前方的探子快速疾奔回来。
“主子,再走百里,就能到长琉国的京城了,前方三十里处,有一家驿站,您已经奔走了一天一夜,休息会吧?”
萧琅炎冷眸透着寒光,动听的嗓音充满磁性低沉:“不必了,白日里再休息,夜里赶路不容易为人留意,早点赶去京城,迟则生变。”
既然眼线已经说了,雷鸿他们退向了长琉国的京城,那么,沈定珠也极有可能被他们掳劫到了这里。
他一刻都不想等。
若不是顾念沈定珠的安危,萧琅炎早已下令发兵了。
他抬头,看向冷清的霜月。
但愿沈定珠这个女人有点良心,也在想着他!
萧琅炎一夹马腹,嗬的一声带人奔向山路。
……
盛夏炎热,只要封靖不来,沈定珠基本不愿出房门一步。
没想到这天,摄政王却派人来找她,让沈定珠去他书房一趟。
临去之前,沈定珠将银针别在了袖口的内侧,这是她一路来自保的方式,以防摄政王这个老色胚想要图谋不轨。
她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女子啜泣的声音。
“义父,我还以为此生无缘再见您了,父母族人都已死,我实在是没有了奔头,可我想到家里的仇恨,便不管怎么样,撑着一口气也要活下去,找机会手刃仇人!”
沈定珠听见这个声音,竟觉得有些熟悉。
这个女子也叫摄政王义父,难道,又是他另外一个干女儿?
当沈定珠转入门内,看见里面的人影时,她心下猛地一沉。
靠在摄政王怀里,抹泪哭泣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黄云梦!
果然如苏问画所说,她根本没有死。
可是,黄云梦不是被萧琅炎带去京城,严加看管了起来吗?
怎么又会出现在长琉国。
沈定珠心中诸多疑惑,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照旧福身:“义父。”
黄云梦的眼风斜扫过来,在看见多日不见的沈定珠,竟没有受到一丝蹉跎,还是那样的美丽以后,黄云梦的眼底,彻底多了一抹浓浓的嫉恨。
当着摄政王的面,她没有发难,只是从摄政王的怀里出来,安安分分地站直了。
摄政王抬手就道:“阿珠,这是我的另外一个干女儿,云梦,早年她母亲带着她回到长琉探亲,因八字极贵,因此认了我为干爹。”
原来,黄云梦的母亲,竟是长琉国的人?
“她在晋国的时候,你们应该见过,你对她可有印象?”摄政王试探着询问。
沈定珠佯装好奇地打量黄云梦两眼,才腼腆笑着,摇了摇头:“好像见过,却不怎么记得了。”
黄云梦捂唇:“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也忘了……”
她话都没说完,摄政王就警告般地看了她一眼,黄云梦适时闭上了嘴。
摄政王转而对沈定珠叹气道:“云梦跟你的遭遇一样,她的家人,都被晋帝给屠杀殆尽了,从此往后,你们两人一同留在我膝下,理应同仇敌忾,互相帮扶。”
黄云梦浅浅行礼,对沈定珠意味深长地道:“往后,就要靠阿珠提携我了。”
“不敢不敢。”沈定珠虚为委蛇,笑的漫不经心。
摄政王让她二人先行离去。
黄云梦跟在沈定珠身边,丫鬟离的很远。
她便直截了当地,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是皇上派我来找您的,我早已投诚了,您现在在这儿,一切可都还好?”
沈定珠困惑地看着她:“什么皇后?”
黄云梦眸光闪烁,语气似有些焦急,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们。
“难道您真的都忘了?我以为您的失忆,只是权宜之计!您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晋国闺秀,而是皇上萧琅炎的昭元皇后呀!因为一场意外,被人掳掠至此。”
说着,黄云梦握住她的手腕:“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您的,现在先找机会,给皇上写信,让他来接您吧!”
沈定珠忽然甩开她的桎梏,捂着自己的手腕,一脸警惕怀疑。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言乱语,我是义父救回来的,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亲眼看见义父的人,为我找郎中,在我快要死了的时候,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么多日,义父一直待我犹如亲生,你这番话,我念你是刚来,暂且不与你计较,但再有下次,我直接告诉义父!”
说完,沈定珠怒斥她一句:“莫名其妙!”
紧接着就带着晚春和沐夏,气冲冲地走了。
黄云梦一路扬声:“您……您怎么误会我的意思啊,哎!”
然而,等沈定珠的身影转过拐角,黄云梦脸上的神色,才猛然一收,化作毒蛇般的阴冷。
她红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转身又朝摄政王的书房走去了。
摄政王果然还在书房里等她,看见黄云梦回来,他先问:“如何?被你发现了破绽没有?”
黄云梦摇摇头:“暂时没发现什么,但是,我还是不相信她真的全都忘了。”
摄政王睨她一眼:“沈定珠那边,全都是我安排的眼线,我早就说过,她如果有什么异样,我绝对不会不知情,反倒是你,一回来就要针对她,我反而没有问你,你是怎么从萧琅炎手底下跑出来的?”
此时,沈定珠已经回到了屋子里,面上还气冲冲的模样。
沐夏和晚春在身后为她卸发钗,沈定珠从镜中看她们两眼。
她佯装气恼:“这个黄云梦,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挑拨了我跟义父的关系,对她有什么好处?义父才说过,我们要同仇敌忾。”
晚春没说话,倒是沐夏,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
便道:“小姐不知道,这个黄姑娘,小时候就来过我们府上,王爷可喜欢她了,不过自从她父亲黄大人升任晋国那边的知府以后,她就几乎断了跟这边的联系,恐怕是要避嫌。”
晚春暗中碰了碰她的手,沐夏知道自己说多了,转而笑着:“奴婢去给您打水净脸。”
沈定珠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黄云梦会是萧琅炎放出来的诱饵吗?若真的是,他此刻是不是也到了长琉国?
沈定珠的心,忍不住跟着升起了淡淡的激动与雀跃。
此时。
却有家仆来报:“阿珠小姐,皇上来了。”
沈定珠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无非是又要跟着封靖在一个屋子里,喝茶安静地待上一个时辰。
可没想到,家仆下一句话便是:“皇上还说,要在府上落榻几日,王爷已经去接驾了,让您也尽快去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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