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在身后跟着,看着闺女随风扬起的小发髻,稀稀疏疏的,她也忍不住笑笑。
只是一路走到大门口,就见小糯宝停在一个大箱子前,忽然“哇”的一声,气得扑倒进箱子里。
冯氏不由一愣,赶忙追上去问。
原来,这萧家家仆们,和自家公子算是心有灵犀。
想着不管公子何时醒来,东西总得交给丰泽处理,所以说话间,就已经抬过来了。
丰泽刚把几个箱子打开,摆在院门口。
其中有一口方形榆木箱,飘满了墨香,装的满满当当,全是开蒙用的籍册。
“这是,我们家老太太,专门叮嘱给糯宝姑**……”萧家下人顶着肿眼,刚一说完。
小糯宝就气得栽倒进去,小手拍着榆木箱底,简直想哭晕进去。
“怎么又是书呀!”
“我还是个宝宝,宝宝不要念书!”
萧家下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啥话。
姜丰年和姜丰虎却忍不住乐起来,一个扶着大门,一个捂着肚子。
故意大声商量着,妹妹先看哪一本比较好。
“还是得先从写字学起,那本字帖先得用上,剩下的咱慢慢学,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姜丰年有几分认真在。
姜丰虎就带着点捣乱了,“要我说,全都拿进屋,就算妹妹一时学不完,起码也得拿墨香熏熏她,张秀才不常说读书人得熏熏吗。”
“那叫熏陶,啥熏熏,老二你真是没文化,看来咱糯宝得多读书,不能长大跟你一样。”姜丰年故意凑近妹妹耳朵说。
小糯宝听得头皮发麻,
只觉一阵“不寒而栗”。
怪不得!那日她梦中,就有这般情景,原来竟是真的发生了!
小糯宝正要蹬腿耍赖,想忽悠家里,快把书搬去学堂,给那边的哥哥姐姐们用。
却被冯氏一个“旱地拔葱”,直接从箱子里揪了出来。
“行啦,人家大禹治水,是三过家门不入,刘备请个诸葛亮,三顾茅庐也给请来了,事不过三,你这都收三回书了,这次说什么,也得好生留着,等你过了三岁就该看看了。”冯氏拍拍闺女小脑袋,无奈笑道。
小糯宝被娘擒在身边,稀稀拉拉的小眉毛,委屈得垂成八字。
这时,还得是丰泽出来哄道,“妹妹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几个大箱椟里,除了书外,自然还有别的。
姜丰泽拎出来一个,螺钿漆盒做的小妆奁,里面丁零当啷,可全是小首饰。
小糯宝小脸瞬间一变,由悲转喜,哇的一声,又跑过去拿了。
“这个肯定也是萧奶奶给的,萧奶奶最好啦,糯宝超爱!”小糯宝甜着嘴巴,这就笑嘻嘻道。
冯氏无奈啧啧,“真是小孩子的脸,八月的天,说变就变呢。”
“行了儿子们,咱把东西都倒腾出来吧,也不能总占着箱子。”冯氏说道。
于是大伙七手八脚,这就把东西,全部都取了出来。
待铺满了门口大半块地方,才收拾好,冯氏抹了把汗,不由觉得惊讶。
这也置办的太多了。
除了各色布匹、纱料、孩子们的玩具,这些自是不必说。
其中最为惹眼的,就是京城特色的碧粳米,足足三百斤。
还有萧夫人给的,南省买来的绣花样子一本。
萧府厨娘口述下来的,食谱子一本。
姜丰年本以为是些寻常食谱,可翻开一看,没想到,记的全是南纪各地美食。
萧府下人解释道,“我们府上掌灶的,是京城第一大梨园退下来的厨娘,脾气性情再好不过了,而且伺候过各地的角儿和贵客,不管是鲁地蜀地,还是南省一带的江南菜,都是样样精通。”
“我们老夫人想着,您家仙泉居要想揽客,免不了要多多出新,这本子上的大多菜样,都是北地绝没没有的,您家若是用上定能胜别人一筹。”
果不其然,姜丰年打开一看,就惊叹地念了出来。
“酒酿清蒸鸭、松瓤卷酥、羊头签配小葱荠……这都是啥菜啊,咱真是听都没听过。”
李七巧最是喜欢研究菜食,一听就激动得拿过来,“有了这个,我就不用再愁,给客人们做啥新花样了,萧老夫人可真是咱们的好知己!”
“只怕就算是客人们,见了这些菜,都不会知道是啥吧。”姜丰虎挠头道。
李七巧拿胳膊肘碰他一下,“你懂啥啊大老粗,食不厌精,饭不厌细,越是客人们没见过的菜越好呢,只要好吃,谁管知不知道啥名。”
冯氏点点头,也不由感动,送礼贵在心意。
能舍得给出这些好物,还能这般为姜家着想,萧老太太待自家真是一片真心,这份心她说啥都忘不了去。
其中的碧粳米,因是分给全村的,冯氏这就拿了杆秤,挨家舀了十来斤。
让儿子们分头送去。
至于这碧粳米下,还有单独的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是三十斤左右的,御田胭脂米。
不同于白中带翠的碧粳米,此米通体细长,带着胭脂般的紫红色。
光是隔着布袋子闻着,就是股浓浓米香。
冯氏再次大开眼界,不由叹道,“这咋还有红色的米呢。”
萧家下人立马回道,“这米就是长这样,光是一斗,就能卖上足足一两,连宫里的贵人们吃的都是此米,老夫人特地弄了些,让您家尝尝呢。”
冯氏笑弯了眼,这就把米拿上,晚上蒸来尝鲜。
这时她才察觉,闺女没了动静,一回头,就见小家伙捧着三五只童镯,两三样带铃铛的发带,已经左扭右扭,跑去跟萧兰衣臭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