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宝这时听到话声,急得撒丫就冲,扑到冯氏腿上听话儿。
萧哥哥出事了?
怎么会这样?
难怪她从午后起,心里就一直慌慌,原来是应在此处了。
那妇人拂了拂额发,像是也吓得不轻,“伤得好似挺重,就在靠近城郊的一个林子里,我男人已经在那儿照看了,你们就快跟我去吧。”
姜丰泽眉眼焦急,二话不说,这就去马棚里牵马。
冯氏忙指着马车,让丰年一块跟着去,“你三弟这是急坏了,你赶着马车跟在他后头,只怕萧公子要是真的受伤,也得马车把他载回来。”
小糯宝想起什么,指着福善堂,“还有吴爷爷,快把他一起带去,好为萧锅锅疗伤!”
姜丰年急忙应声,自己去备马车,就让丰苗去喊吴大夫。
这会儿吴大夫还在药材房,鼓捣着自己的羊头骨。
一见丰苗着急闯入,还以为他又是来捣蛋的,忙把羊骨搂在怀里。
“你小子这是要干啥?你家里不是都给你买蹴鞠了吗,可别想着祸害我的东西了。”吴大夫噘嘴道。
丰苗急得就差跳脚,“吴爷爷,不是!是萧公子他受伤了,你快跟我大哥三哥去看看他吧。”
“什么?”吴大夫眼睛瞪大,抱过药箱就冲出来。
那妇人来不及多说,就被丰泽拎上自己的马,很快就朝着村外,一路急行了。
冯氏站在后面,看着儿子们,紧张得眉毛都皱起来了。
小糯宝急忙掐算一番。
索性萧哥哥还没有性命之忧,倒还不至于太糟糕。
而姜丰泽这边,马被他抽得飞快,颠簸得那妇人几番呕吐。
身后丰年的马车,也差点要跟不上,吴大夫坐在车里,觉得身上的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秋风萧瑟,一路吹得人脸疼。
可姜丰泽却满额是汗,眼底带着急色。
想起当初萧兰衣回京前,确实说过,待不几日就回返回。
估算着日子,眼下大抵应是他回程的时候了。
可是萧兰衣身手不错,怎会轻易被野匪所伤,何况,城郊那边,平日里很是太平,不太可能出这种乱子。
他虽是担忧,但思绪却是清醒,一路不停询问着那妇人,想知道到底是何情况。
“你方才说,他是被匪徒劫财所伤,你和你男人路过看见的?”
“城郊一带少有劫匪,他们大概是多少人,怎会让萧兰衣招架不住。”
“况且,我听你这口音,并非云城本地人,你又是为何,会从此处路过。”
那妇人被颠得脸色惨白,勉强回了话,“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我男人是个木匠,早年曾来过云城,如今想搬到云城讨份生活。”
“偏巧今日刚刚搬来,就在路上看见有一伙贼人,堵住了那位贵公子的车队,不仅打伤他几个仆从,还动手伤了他,我男人大喊着要报官,那些匪徒才停手,就急忙溜走了。”
姜丰泽沉思下,又问,“那有多少匪徒,拿着是什么兵刃,打扮成什么样子,你可都还记得?”
妇人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赶忙点头。
“记得记得,一共有十来个人,拿的不是刀就是剑,穿得都是黑衣,看着可是吓人。”
听着这说法,好似伤害萧兰衣之人,还不是几个小贼。
可辽东营镇守云城这么久,这般匪徒之帮,姜丰泽还从未听过过。
没一会儿,那妇人就捂着肚子,又开始哇哇吐了起来。
姜丰泽眉间紧皱,看了眼妇人的衣着,便没再吭声了。
不多时,城郊北边的林子,就在眼前了。
姜丰泽老远就看到,一小群人正围在那里,而地上则躺着一个人。
他立马飞身下马,跑着冲了过去。
就见萧家七八个家仆,和一个陌生男子,正守在萧兰衣的身旁,不停拿着衣裳、布匹,摁住他的伤口止血。
萧兰衣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染红了地面,腹部和腿上,都有刀剑伤口,把他那花里胡哨的漂亮衣裳,都砍破了好多口子。
萧家的家仆们都大哭出声,嘴里不停喊着“公子”“快醒醒”。
姜丰泽瞳孔一颤,扑在他的身边,想抱起又怕弄到他伤口,只能大喊,“吴大夫,快过来!”
姜家的马车刚刚停下。
听到喊声,姜丰年怕吴大夫腿脚不快,干脆把他打横抱起,赶到萧兰衣身边。
吴大夫觉得不好意思,想嗔丰年一句。
可目光落到萧兰衣的身上时,就立马踢腿着急,“这小子怎么搞的,伤得这么重!”
姜丰泽抬起眼睛,露出一片红血丝来,“吴大夫,请您快给他看看,先把血止了再说。”
吴大夫掀开药箱,这就翻出一瓶金疮药,还有几块干净的巾布。
“丰泽,你把萧兰衣抬起来,让我看看他背部伤势如何。”吴大夫视线盯住伤口。
姜丰泽抹了下眼睛,重重点头,赶紧扶着萧兰衣的脖颈和大腿照做。
吴大夫目光环绕一圈,才勉强松了口气,“腹部和腿上都有刺伤,但好在没有贯穿,眼下只有先止住血,再带回去治,但愿别伤到内里。”
浓重的药味很快散开,吴大夫把金创药,整瓶倒在腹部、大腿的几道口子上,又拿巾布用力压住。
汩汩冒出来的血,受了这重力摁压,才有了偃旗息鼓的意思。
吴大夫松了口气,掏出药箱里的保命丹,就要给萧兰衣喂一颗,
掰开萧兰衣的嘴后,药丸才刚放进去,他的舌头就动了动,几乎自己就把药丸吞了。
吴大夫不由一怔。
昏迷之人怎会自己服药?
他赶紧伸手,就去给萧兰衣把脉。
却忽然,被萧兰衣的拇指,猛的反握了一下!
“你这……”吴大夫正要惊喊。
萧兰衣的拇指,就叩了他手背两下,不动声色地写了几个字。
吴大夫眼睛睁得可圆,很快就明白过来,装作没事人似的,就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萧兰衣脸色没啥血色,依旧虚弱躺在姜丰泽怀里,
见他难得这么“老实”,姜丰泽眼睛红得厉害,“吴大夫,他不会醒不过来吧……你可一定得把他救回来。”
吴大夫无奈瞥他一眼,“你小子,可别告诉我要哭鼻子,有我老头子在,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也甭想把人带走!”
听了这话,姜丰年的心里踏实几分,拍了拍三弟的肩膀。
他看着散落一地的随身行囊,就叫来两个萧家家仆,“你们快找些厚实的衣物,铺在马车里,待会儿也好让萧公子躺着舒服。他这伤口可经不起颠簸。”
萧家仆人们抹抹眼睛,赶忙照做。
不多时,萧兰衣的伤口就被简单扎好。
吴大夫松了口气,招呼道,“行了,咱可以回了,这里不方便缝合和配药,尽快回去再说后话。”
萧家家仆们哭得眼睁不开,差点把随身带的财宝、衣物都给丢着不管了,就要跟上萧兰衣。
还是姜丰年一人拍了一下,气道,“别顾头不顾腚的,你们公子有我们照看,你们快把东西拿好,里面还不知有什么贵重东西呢。”
回去的路上,姜丰泽要陪着萧兰衣,便和他同在车厢里,由吴大夫在前面赶车。
姜丰年换上三弟的马,跟在后面带着萧家仆人们行路。
那给姜家报信的妇人,和她男人一脸犹豫,像是不知该不该跟上。
姜丰年留了个心眼,将那妇人扶上了马,“多谢你们帮忙,既是想来云城扎根,就先来我们仙泉居住几日吧,算是我们的答谢了。”
妇人只好点头,她那男人就跟着萧家仆人们一起,跟在后头。
回程走得慢些,生怕颠簸到萧兰衣的伤。
马车车厢里,姜丰泽一脸担忧,紧紧盯着萧兰衣的脸。
等他转过身,想看那对夫妇有没有跟上时,却没留意,萧兰衣的眼睛忽然睁开条缝,偷摸瞅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