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说话间,一匹佩着华丽马鞍的红鬃马,已经停在了村口。
萧兰衣穿着身浅白长衫,戴着双镶青金石的袖箍,长发高高束起。
此时他正拎着几大包行囊,累得呲牙咧嘴,乐颠颠地往姜家跑去。
“糯宝,冯大嫂,我来看你们了!上回的酸菜可真好吃,家里还有没有剩的!”
萧兰衣像个显眼包。
人还未到呢,声音就先到了,弄得全村都知道,姜家又来贵客了!
冯氏惊讶转身:“这声音,是萧……公子来了?”
“萧锅锅!”小糯宝看都不用看,就欢实地往门外跑。
果然刚一跑到门口,就正好和萧兰衣撞了个满怀。
小糯宝踢掉不跟脚的大鞋子,光着脚丫,甜软得像个糖粽子,就伸手等着萧兰衣抱抱:“萧锅锅,你可算来啦,糯宝都好想你了。”
萧兰衣不喜摆谱。
此趟出行没带随从。
他赶紧撇了行囊,这才腾出手来抱糯宝。
“快让萧哥哥看看,咱们糯宝可有长高?”萧兰衣认真打量着怀里乖宝儿。
几个月未见,小糯宝不仅长高了半寸,而且整个小人儿圆润了一圈,加上皮肤白皙,看着像是一整颗东海大珍珠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萧兰衣稀罕极了,凑上去正要亲亲她肥脸蛋,就被糯宝嫌弃地躲了过去。
小糯宝嘴巴撅得老高,都能挂油瓶了:“萧锅锅说话不算,糯宝不跟你好了!”
“怎么说?”萧兰衣惊诧。
“你明明说过年后就回大柳村,来看糯宝的,结果你一直不来,糯宝天天扒着脚趾豆数日子呢。”小糯宝气哼哼地嗔怪。
说罢,她还故意举起踩了一脚底灰的脚丫子,就势就要数给萧兰衣看。
这般气哼哼的委屈模样,可是把大伙都笑到了。
萧兰衣生怕失了糯宝欢心,赶紧辩解:“我可是做梦都想回大柳村呢,还不是我娘不许,非要把我留在家里,日日让我去相看贵家小姐,想方设法给我娶亲。”
“多亏了国师有差事安排下来,我这才能脱身,不然,我到现在还见不到你们呢。”萧兰衣委屈道。
说起催亲,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样。
萧兰衣直觉得麻烦,一边瘪嘴,一边对着姜家人抱怨。
待抱怨够了,萧兰衣想起什么,连忙冲着糯宝眨眼:“对了糯宝,你这么能掐会算,能不能帮萧哥哥看看,我啥时能结上好姻缘,也免得我娘整日催了。”
小糯宝抗议地挥挥小拳头。
她是小仙子!
不是算命的!
说算就给萧兰衣算,岂不是很没面子。
话虽如此,可小糯宝的好奇也被勾起来了,她也好奇萧哥哥这活宝的正缘何时出现。
然而待观想过后,小糯宝却惊讶发现,萧兰衣的红鸾线上竟然挂着一颗贪狼星。
贪狼星属阳,为男子代表。
莫非,萧哥哥的正缘不是女子?
小糯宝惊讶极了,嘴巴张得老大。
她可不敢说出,于是赶紧闭上小嘴,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开始抬头看天……
好在,萧兰衣只是随口一问。
他许久没回姜家住,现在一来,就新奇得不行,挨个屋子到处打量。
冯氏现下可算知道,闺女为啥让晌午加菜了。
于是这就带上围裙,笑吟吟的,开始和李七巧一起在外屋张罗。
萧兰衣虽能独当一面,但架不住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年人,抱着糯宝进屋后,就各种讨嫌。
他先是拿起丰苗留在炕上的课本,对着上面狗爬似的字迹笑话了一通,惹得小丰苗直蹦起来反怼。
又去看了看熟睡中的春哥儿,愣是把人孩子吵醒,惹得哇哇大哭。
晌午,待开饭时,姜家吃得自然格外丰盛。
因为萧兰衣偏爱农家饭食,冯氏也不弄那些虚的,直接上了一盆地三鲜、一大碗酸菜豆腐五花肉,一盘鲅鱼饼子,再配上一盘切开的咸鸭蛋,一锅小米稀饭,便算是齐活了。
饭桌上,萧兰衣嘴巴叭叭,说个没完。
姜家人都喜欢这健谈,有亲和力的年轻人,不停向他打听着京城里的事。
“对了,听说皇上嗝屁、……不是,是驾崩了,萧公子可知他是怎么薨的?”姜丰年问道。
萧兰衣赶忙比划起来:“何止是知道,我当时就在朱雀台下看着呢,那老皇上一吐血,都溅到我新衣上了,那一身下来可是要一百多两啊,我想找个说理的人都没有!”
小糯宝咬着鲅鱼肉,呜呜催促:“说重点,别炫富!”
快说那老家伙到底是咋嘎的啊。
萧兰衣挠头笑道:“其实吧……我也没看清,只知那日国师以为民祈雨为由,硬是逼着皇上登了朱雀台,结果就在响祭天礼炮时,皇上好似发了急病,吐血倒地,然后就人没了……”
“估计是中毒。”小糯宝闷声哼哼。
不过姜家人也不在意细节,听了个痛快后,姜丰虎就忍不住朝萧兰衣眨眼。
“萧公子,后来京城就下雨了是吧?你可知,这事儿是谁的功劳?”姜丰虎忍不住暗搓搓炫耀。
结果萧兰衣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当然是糯宝啊,国公爷已经暗示过我了。对了,我此行能来大柳村,就是给国师办差事的,国师特地给糯宝发了赏赐,我就拿给你们。”
说罢,萧兰衣一下子跳到地上。
打开随身带的箱子,就从里面取出一匣子金锭。
冯氏拿来一看,眼睛瞬间被闪得睁不开眼:“这么多金子?足足有十二个了,这都是给糯宝的?”
萧兰衣笑笑:“可不,国师还说,糯宝有功,只是因涉及皇上薨逝,不能明赏,便给足了金子。”
小糯宝一见这么多金子,眼前就忍不住浮想很多漂亮衣裳和好吃的,她笑眯眯地露出牙齿,这就伸出小手要抓金锭。
萧兰衣又道:“对了,国师还说要见一见糯宝呢。”
“见我?”小糯宝抬头眨眼。
“说是待年底国师为小郡主庆生时,糯宝可以一起来,为郡主庆贺。”
小郡主便是沈玥儿了。
小糯宝一听,忽然小手一撇,丢了金锭:“糯宝才不要给别人庆生呢!”
年底正好也是她的生辰。
她才不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去给别人做绿叶。
“好好好,不去不去。”冯氏赶紧哄道。
姜丰虎摸着被金锭砸痛的脚趾头,欲哭无泪:“妹妹,下回能不能别扔这么准,二哥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