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入彀,火天元抚掌大笑:“反悔?我求之不得!”
“平白多得两株天材地宝,这等美事岂有推辞之理?”
木仙之轻捻长须叹息:“千立鲁莽了,雷铭现在连行针状态都难保证。就算勉强施针,与前三甲还差着三针有余。”
“莫不是真信了那秦峰能缩短这三四针的差距?你这是中了天元的激将法啊。”
水鱼儿指尖轻点案几:“早想提醒你莫要掉进话术陷阱,如今木已成舟,老身也无能为力了。”
面对众人规劝,雷千立紧抿嘴唇默不作声。其实他此刻手心已沁出冷汗,方才确实被热血冲昏了头脑。
场中忽起喧哗声浪。
原是雷铭去而复返。
少年深吸口气立于案前,眼中重燃斗志。
忆起初遇秦峰时,自己在华夏最年轻的大医面前尚敢自称天赋异禀,眼前木陆水清兰之流何足挂齿?
天赋不及己,师承逊三分,焉能容宵小嗤笑!
银针破空之声再起。
“收针完毕!”火鸿添的宣告几乎同时响起。
此刻距时限仅余二十分,雷铭方要落下首针。观礼席间顿起叹息:“若坚持十六针法门,时间根本来不及。”
“寻常医者施十六针需半炷香时辰,他如今改练十五针都嫌勉强,十四针方有胜算。”
高台之上,当第四枚银针入穴时,火天元盯着雷铭的起手式抚掌大笑,向着雷千立摊开掌心:
“雷老兄,那两株灵玉参现在能交割吗?”火天元抚着赤红长须问道。
雷千立眉心微蹙:“胜负尚未分晓,何必急于一时?”
火天元胸有成竹地指向光幕:“且看你那宝贝孙儿还剩多少时间?区区二十分钟竟妄想挑战十六针的固基针法,简直痴人说梦!”
雷千立望着计时器上跳动的数字,掌心渗出冷汗。
场内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引得四象长老会众人同时抬头。
木仙之手中的青玉茶盏突然倾斜,碧色茶汤泼洒在雪白道袍上:“这施针手法……难道是……”
演武台上,雷铭将第四枚银针缓缓捻入志愿者天池穴后,突然闭目凝神。
少年动作忽然停滞,低头轻喃:“师尊传授的流水诀,今日终得现世。”
话音未落,雷铭周身气机陡然流转,左手三指夹住银针竟在掌心旋出残影。
银芒连闪间,三枚银针精准刺入三焦经要穴,针尾犹自震颤不休。
“落霞三叠!”观战席上有老医师失声惊呼。
只见雷铭右手翻飞如穿花蝴蝶,又是三针直取任脉要冲,针尖触及皮肤的瞬间竟发出清越凤鸣。
当最后一枚银针没入气海穴时,计时器显示还剩整整十分钟。
雷铭收势拂袖,额间细汗在阳光折射下宛如碎钻:“固基十六针,已成。”
全场陷入死寂,连悬在穹顶的青铜编钟都忘了报时。
观礼席上的名医们面面相觑,有人颤抖着扯断白须犹不自知——这般行云流水的施针术,分明是失传百年的岐黄绝技!
雷千立双手微微发颤,在满场困惑的目光中,只有他识破了玄机。
雷铭方才施针的韵律节奏,竟与当年秦峰独创的“三叠云手”如出一辙。
“火老兄,看来预言成真了。”他强压着颤抖的声线望向屏幕。
七位评审席上的大医们交换着肯定的眼神,屏幕上定格的银针轨迹完美印证:
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后辈确实完成了医典十六针的考验。
观礼台陷入短暂的沉寂。火天元把玩着翡翠扳指,突然嗤笑出声:“雷家小子确实天资尚可,不过……”
他抬手指向对面屏幕定格的火家青年:“我家鸿添可是完成了二十针,这十六针的‘奇迹’,怕不是你们雷家的自娱自乐?”
“鸿添比你孙子年长七岁!”
雷千立猛地拍碎茶盏,瓷片飞溅在两人之间的白玉案几上:“四元素大比若论天赋……”
“大比规矩只看针法造诣。”
火天元拂去衣襟上的茶渍,施施然起身整理衣袍:“第二轮该老夫上场了,雷老弟不妨多备些灵药,待会别心疼得晕厥过去。”
此时验针台上,雷赫英反复核验三次后高举绿旗。
当“十六针有效”的裁定传遍会场,雷铭如同断线木偶般跌坐在青石地面。
紧绷月余的心弦骤然松弛,此刻他连握针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随着四组志愿者交替退场,浑厚的钟鸣响彻会场:
“首轮比试结果:
木家二十针、火家二十针、水家十九针、雷家十六针,次轮大医对决将于半刻钟后开启!”
观礼席瞬间沸腾,数万观众自发形成声浪漩涡。
东看台几位白须老者捻须而笑:“算上这届,木仙之前辈已坐镇三轮大比。三十三针的造诣,当世医道谁能争锋?”
“倒是雷家这次蹊跷。”
有人指向南侧备战区:“听说他们竟让雷铭的授业师尊顶替雷老出战,莫不是要自暴自弃?”
这番议论引得邻座哄笑连连。
三十年来的大比纪录在光幕上轮转,雷家始终在末位徘徊的轨迹,似乎早已成为四元素家族心照不宣的定数。
“那位就是雷铭的导师?听说最近雷家来了位郭其尘圣手,应该错不了。”
“郭圣手的医典三十一针造诣确实不凡,不过这次雷家怕是又要垫底了。”
议论声未落,雷赫英已躬身引领第二轮参赛者入场。
观礼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木仙之身着青衫缓步登台——这位四元素医道魁首的威望确实不同凡响。
“下一位,火家天元长老。”雷赫英的唱名声平稳响起,火红长袍的老者昂首进场。
当水家代表水鱼儿现身时,观礼席的欢呼依旧热烈如初。
变故发生在下一瞬:“雷家代表,秦峰医师。”
白衣青年从容跨入场地。原本鼎沸的声浪仿佛被无形屏障阻隔,只余雷家坐席的呐喊孤零零回荡。
随着其他三家观众逐渐收声,偌大的演武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看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骚动:
“这人谁啊?”
“郭圣手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