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周围有人听到她的声音,还有她嘴里的称呼。
被她吸引了目光。
甚至还有国际交流晚宴上的人,看到她,心想着怎么会有人敢直接这样这位Y国总统的姓氏。
他们都在想,她是什么人?
可他们的目光都还没有从她身上收回来,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奔来,伸出手,将眼前这名女人拥在了怀里。
这样的场景,沈朝惜想过无数遍。
直到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感受到他的呼吸,一瞬间被男人拥在了怀中,他身上那股清冽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
沈朝惜就知道。
眼前的人,都是真实的。
“我没有在做梦。”
陆云洲压低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带有一丝的艰涩和难以置信。
男人低垂着的眸子,就这样与神朝惜对视上。
“朝朝。”
他将她抱在怀里。
生怕是自己的错觉,幻听。
而她只是存在他虚幻的想象里。
是他听错了。
沈朝惜就这样仰着脖颈。
她认真地望进眼前男人眼睛,感受到他的艰涩情绪,她微微笑着道。
“陆云洲。”
“是我。”
“我还活着。”
“我回来了。”
沈朝惜本身骨相就是绝美的,眼下她精致清纯的一张脸,就这样穿着一身定制黑裙,乌发挽起来,站在男人面前。
衬得她整个人就像是那清冷的山涧水,冷冷清清的,却在一瞬点燃了陆云洲死寂的一颗心。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死灰复燃。
只有在他看到她的一瞬间。
这一年多以来都工作连轴转的陆云洲,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一个人,红了眼睛。
他的手离开她的后腰,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他喉咙艰涩,似乎薄唇动了动,有很多话想说。
最终都消融在了这个拥抱里。
从开始,到相遇,再到今日重逢,这就好像是顷刻间走完了陆云洲他的一生,他从未想过。
他会在那天失去她。
却还能让他又一年后重新拥有她。
陆云洲。
原来有一天,你也会觉得怕自己分不清现实还是幻想吗?
怕她出现在你生活和工作的每一个瞬间。
怕你的思念,会是一场一瞬间的心悸。
只是因为太过思念,她才会出现在你面前。
可当看着她的眼睛,就这样望进他眼里的那一刻,陆云洲什么都顾不上了。
即使是幻想,即使是片刻梦里能够相拥,他都觉得。
是她还在他身边。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隔得不远,陈遇满眼震惊看着他们,嘴唇微微一张,动了动,似乎是低声在说。
“这不是幻觉。”
这一次是真的,他也看到了。
大概是一年七个月的时间,真的很长。
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
例如他上任新的总统,例如Y国政界几次变革……例如他把Y国变得越来越好。
沈朝惜看着眼前漆黑眼睛泛红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她不该那么冒险。
不该拿上她的性命去赌。
去赌她每一次都能从危难险境里逃脱,能够侥幸地活下来。
若是,一年前的那场行动,任务失败了呢。
但她的手,缓缓地被他抓住,握在了他的手掌心。
是凉的。
想着,陆云洲眉头一皱,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将她身体包裹住。
“为什么不多穿件衣服?”
陆云洲低垂着眼睛,就这样认真看着她。
本来是很常见的一句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惹来沈朝惜的一笑。
“你看晚宴上,有谁是穿外套的?”
因为宴会上,所有人都是穿的礼服裙。
“你跟她们不一样。”男人说道。
一张英俊禁欲的脸,干净到骨子里。
如今在他身上,她还看到了沉稳的陆首长,有着除了凡事都按照标准严格执行以外,另外的一面。
而看到他披西装这一动作的女人,站在不远处,脸色都变了。
“原来这位Y国总统,他不是不喜欢女人。”
是喜欢看着清瘦娇美需要人保护这一类的。
“去查查,看看她是谁。”
她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是。”
“是吗?”沈朝惜挑眉笑了笑。
这一笑,倒是让陆云洲眉头皱起,脸色更为凝重了。
沈朝惜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便跟他说,她没事。
“你放心。”
陆云洲松开她,但手仍然没有放开。
就在这时候,身边的人过来,“首长。”恭敬的语气道。
陈遇也在,说是有国际方面的一些工作还需要对应签字。
跟人交流,所以陆云洲还得忙一会儿。
他还有工作要处理。
本身陆云洲的身份,很特殊,他把自己的工作安排的很满。
今晚的交流宴会,也还有一部分行程没有结束。
他没想到,沈朝惜会出现。
就连跟在陆云洲身边的几个人,也全都不知道沈朝惜是谁。
他们是在陆云洲上任后,调来办公的,以前并没有见过沈朝惜。
所以在看到他们平时态度冷淡忙碌的首长,竟然一改常态,对这样一个突然出现在宴会上的女人如此上心的时候。
他们也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
但他们毕竟是首长身边的人,所以即使看到了,在不懂为什么的时候,也只是闭口不谈,跟着首长往宴会厅另一边长廊走。
他把她带进了宴会厅最里面私人领域的空间,是一个宽敞安静的套房。
也可以说是休息室。
有里外两间,外面是会客厅,里面是休息的地方。
他怕她太累,就让她在这里休息,不用陪着他出去工作应酬。
“你去忙吧。”
看到他皱着眉,似乎是很不放心,沈朝惜冷静说道。
她在这,又不会出什么事。
实际上陆云洲是一点也不放心。
他现在离不开她。
换句话来说,是他觉得朝朝身边现在离不开人。
但他又不舍得让她跟着他,去忙宴会的下半场,只好带她进来休息室里面。
沈朝惜顺势坐在沙发上。
看出来陆云洲的纠结,还有他半蹲下来的身体,就这样僵持不动似乎是很凝重的神情看着她。
沈朝惜对他说:“我就在这等你。”
陆云洲眼眸里的担心渐渐地聚拢了起来,凝成浓稠的墨,一点点的搅乱。
最后在她的耐心坚持劝说下,他瞳眸幽暗深邃,眼里映出沈朝惜的影子。
薄唇微微一张,他才缓缓哑声答应道:“好。”
他会尽快处理完。
看着她就在眼前,陆云洲又看了她片刻,才起身,带着身边的人出去。
“你们两个,留在这。”
临出门前,陆云洲对着身后的两名男子说道。
他们都是他身边的人,留下来,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安全。
可是这个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全都经过了安全保障检查,就连现在宴会上四处外面都是有安保局的人盯着的。
像这样的国际交流晚宴,Y国早就提前一周做好了排查安全保障工作,能有什么危险发生呢?
但也许是因为休息室里面的人,首长他还是不放心,所以两个人只好留下来,守在了休息室。
直到休息室外面的大厅门轻轻关上。
沈朝惜起身站在沙发旁,看着陆云洲刚才出去时的矜冷身影,内心由衷感叹了一句道。
“他好像比从前更忙了。”
这话,她是很轻的声音说得。
没过多久,就有人进来,给她客厅休息室桌上放了杯热茶。
沈朝惜看了眼这个休息室,想来这里面的东西全都是整齐崭新的。
就知道陆云洲平时肯定不在这。
但也就是这一瞬,她忽然觉得,她离开的这一年七个月,有很多事都变了。
她在想,陆云洲他是如何撑起的一个国家,又是怎样的连轴转,日夜颠倒,才会在他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看到他眼底的一丝疲惫。
这些她刚才都有看见,只是时隔一年,久别重逢,很多话她说不出来。
只想静静的看着他。
在陆云洲走后,沈朝惜喝了口茶,然后站起来,在休息室待了会儿。
这里面安安静静的,能从偌大的落地窗看出去,看到外面的浓稠夜色。
而后沈朝惜看了眼窗外,心里算了下时间,她往外走出去。
休息室门打开,外面的两个西装的年轻男子看到她,有瞬间的愣神。
“小姐?”
他们首长安排他们守在这。
但是也没有说,如果她要出去的话。
该怎么办?
要不要他们跟着。
但还没有等他们心里确认的时候,沈朝惜就已经往前走了。
他们只好跟上。
……
国际交流晚宴还在继续。
觥筹交错的美酒之中,映出那一个个的身影。
还有沉浸在漫天巨大玻璃窗夜色里的灯光,似璀璨的星光,一点点的铺展开。
隔得很远,沈朝惜脚步停了下来。
那抹明艳的身影,高定的红色礼服裙,加上轻挽起的长发。
就这样的纤瘦背脊,精致的侧脸,站在人群前,恍惚间,似乎有什么心灵之间的感应。
而远处停下来的人,是寂静的,默不作声的。
“朝惜。”
凭着那一点点突然的,异样的直觉,那抹红色的身影抬头。
盛听在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她,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她得知东洲爆炸案发生的时候。
在她知道沈朝惜在里面的时候。
她一时间分不清,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后来在第七区,还调取了那次东洲爆炸的文件,可里面清晰记录了。
没有人生还。
无人生还。
“朝惜。”
那一点点的目光,浸染了泪水,竟然就这样呢喃着喊出这个沉默已久的名字。
“你还活着。”
“你没有死。”
盛听朝着沈朝惜跑了过去。
沈朝惜走上前,就这么满眼含笑看着她。
她似乎在想。
这次见面,可不能让盛听再哭了。
但盛听盯着她看,似乎想把她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全都认真仔细打量一遍。
嘴唇隐隐颤抖着,好半天她都说不出来话。
沈朝惜上前,抬起手。
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
“第七区的首长,怎么能轻易掉眼泪呢?”
盛听先是流泪。
然后看着看着,再次听到沈朝惜的声音。
她忽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