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记得先前撤碗筷的时候,那碗油梭子还有大半碗啊,咋就见了个底儿了呢?”
曹八妹在锅台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于是问正在刷锅的杨若晴。
杨若晴头也不抬的道:“别找了,三嫂走的时候,全给倒走了,说是带回去当零嘴吃呢。”
“啊?”曹八妹讶异了下。
“这大冷天的,那油梭子她也不怕吃的肚子痛?”她问。
杨若晴笑着摇摇头:“或许是不怕吧。”
“我觉得这个三嫂啊,很有当年四婶的风格呢,甚至于比四婶还要厉害!”她道。
曹八妹笑。
以前刘氏啥德性,大家都清楚,偷鸡摸狗,谁家烧点好吃的,都逃不过她那只鼻子。
“这两年四叔跟着运输队和采药队做事,赚了一点钱,四房的日子好过了,四婶也就收敛了。”杨若晴接着道。
“从前四婶那样,还不是因为日子不好过。现在日子好过了,四婶也就收敛了一些。”她道。
曹八妹道:“永智他们现在的日子,估计也紧巴。”
杨若晴道:“四叔就是在运输队里做事,四房的日子才渐渐改善的。”
“四叔一个人挣钱,养那么多口人,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三哥要是珍惜这个机会,在运输队里踏踏实实的做事,他们三口之家能过得非常的殷实。”
杨若晴摇了摇头。
不想讨论杨永智他们几个的事了。
这边洗洗刷刷,把灶房里收拾得妥妥帖帖。
另一边,孙氏大孙氏她们帮着杨华忠和大舅他们一块儿切割猪肉,称量。
杨华明他们都没有养猪,这两年都是在孙家这里称过年的猪肉。
大孙氏两口子厚道,给的价格很合理,比瓦市猪肉贩子那里的价格都要便宜一些。
而且,猪肝,猪血啥的,都会再白送两斤给他们回家去添菜。
杨若晴和曹八妹拾掇完毕来到他们那边,他们的称量工作也接近尾声了。
骆风棠也在这里热火朝天的帮忙着。
看到杨若晴过来,骆风棠跑到她面前:“晴儿,我这边还有一会儿就能结束了,你是自己先回去呢?还是等我一块啊?”
杨若晴道:“不急,我等你一块儿!”
骆风棠点头,又跑回去接着称量了。x33
杨若晴也没闲着,转身去孙老太那屋里瞅了一眼。
“嘎婆,你还没睡呢?”杨若晴问。
孙老太站在衣裳柜子跟前,正在那里整理衣裳。
听到杨若晴问,她转过身来对杨若晴这里笑了下,道:“把几件衣裳收拾下,等会洗个澡就睡了。”
“那我去给嘎婆打水。”杨若晴道,进屋子里拿了孙老太的木盆,去了灶房。
打了热水,杨若晴端回了屋子,亲自为孙老太拧了帕子伺候她洗脸。
孙老太道:“我自个洗,哪里还要你伺候啊!”
杨若晴笑嘻嘻道:“嘎婆给我一个机会嘛!”
孙老太呵呵笑着,只得由着杨若晴了。
等到洗脚的时候,孙老太看着蹲在自己身前,正帮着自己洗脚的杨若晴,老妇人满脸的欣慰。
“在外面做大事,在村里被大家伙儿恭维着,可是在我这里,还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太脏,帮我洗脚。”
“呵呵,我这是上辈子敲多了木鱼,才修来今生这样的福气哟!”孙老太道。
闻言,杨若晴抿嘴笑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孙老太,道:“嘎婆,不管我在外面咋样,可在你跟前,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外孙女啊!”
“外孙女给嘎婆洗一回脚,天经地义。”她道。
祖孙两个边洗脚边唠嗑,等到脚泡好了,孙老太叫上热乎乎的,心里也暖呼呼的。
“嘎婆,夜里冷,你早些**歇息。”杨若晴将孙老太扶到了床上。
老太太穿着上身的棉衣靠坐在床上,杨若晴则拉开边上一张桌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木梳子。
帮着孙老太把头上的髻给解开,轻轻的梳理着头发。
“嘎婆这被子,夜里睡得暖和不?”杨若晴又问。
孙老太点头,“暖和得很呢,这被子啊,你大舅妈和你娘,隔三岔五就来帮我晒,十来天就要拆洗一回。”
杨若晴点头。
娘和大舅妈在居家这一块,打理得很干净整洁。
估计在长坪村,都是排得上号的讲究的人家。
许是梳头让孙老太感觉很舒服,老太太眯着眼,享受着,口中感慨着。
“从前在孙家沟的时候啊,村里有个妇人跟我一直就不对付。”
“她跟我同一年嫁到孙家沟的,同一年生娃。”
“我生了你大舅妈和你娘,她呢,则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
“在村里啊,那可是横着走呢,逢人就夸,逮住我的面就炫耀,说她家儿子多,啥啥啥的……”
“我那会子年轻气盛,就时常跟她吵架,她就骂我是个没福气的,没后人,两个闺女,将来家里孤苦伶仃要绝户啥的……”
“村里面分田地,都是她家优先,理由就是他们家儿子多,用得着。”
“而我们这些人家,两个闺女,将来家里没人。”
“我气死了,想要拼着多生几个,可是老天爷也不晓得咋滴,生完你娘后就再也怀不上。”
“还是你嘎公想得开,劝慰我不要跟人比这些。”
“她儿子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咱两个闺女,好好养,将来留一个在家里招婿上门,也不见得是坏事。”
“呵呵,你看看如今,我有你大舅妈和你娘,你爹,你大舅,还有你们这一大家子的孩子。”
“你们个顶个都这么孝顺,把我和你嘎公这俩老的照看得这么好。”
“吃穿用度,身上的,床上的,碗里的,哪里都是干净富足的。”
“上一回大杰考中秀才,我们举家回孙家沟去办酒席。”
“我没看到她,跟人一打听,才晓得她病在床上都一个多月了。”
“四个儿子,四个媳妇,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照料。”
“我这人啊,心软,就拿了些东西去看她,天哪,住了小半截屋子,里面脏兮兮,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