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分区司令部驻地,赵志国站在屋檐下,手接着天空落下的雪花。
雪花在他手中很快融化,就像抓不住的梦。
姚鹏举手里拿着电报,冒着雪走进了院子,在他身后是一串长长的脚印。
“什么事情?”赵志国把手放下。
姚鹏举连忙躲在了屋檐下,他也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豫北山区,卢良河的部队动手了。”
“说详细点!”
“两倍于我们的伪军兵力进山发起了围剿,根据情报分析,是日军给卢良河下达的命令,目前战况还不清楚。”姚鹏举担忧地说。
“允沱河的情况怎么样?”赵志国问。
“天不够冷,地面的热量很足,雪落地就化,水面没有结冰的痕迹。”姚鹏举继续说。
雪化的很快,只有地面有少量积雪,房顶的雪都化成了水,在屋檐前不断滴落。
赵志国叹了一口气:“刚开始冷,距离河面上冻还要一段时间呢。”
冬天尽管来了,但温度却没有到达赵志国的预期。
“敌后游击队也发起了反击,不断有部队跳到外线作战,但损失也不小。”
姚鹏举汇总了近日发生的事情。
随着游击队的地盘不断伪军给压缩,游击队活动的空间受限,他们开始向外线跳,摆脱日军围剿的路线。
想要跳到外线就有可能跟日伪军遭遇,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有冲突就有牺牲,何况游击队装备方面跟日伪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司令,我在担心一件事情!”姚鹏举说。
“你是怕我们发起进攻的时候,游击队因为长期战斗,而无法协助我们?你太低估他们了。”赵志国说。
“我们的人不知道在那儿能不能帮忙上。”
姚鹏举没想到自己心中所想会被赵志国给一眼看破,他不得不转移了话题。
“肯定会帮忙的。”赵志国说,“我现在有些担忧刘庆生,他若是闹大了,岗村派援兵过去,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住。”
对付伪军,赵志国相信刘庆生的能力绰绰有余,就算不把卢良河的部队打趴下,但卢良河想要消灭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但卢良河背后还有日军,他若是向日军求援,日军对豫北山区发起全面围剿,恐怕刘庆生难逃一劫。
“岗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兵力吧?若是他有足够的兵力,敌后游击队现在的情况恐怕会更危险。”姚鹏举说。
“岗村手中一直持有机动力量,为的就是应付突发情况,显然这支日伪军混合部队起到了一定的成效。”
岗村一支没有派其他力量加入围剿之列,说明日军的围剿行动还是有充足的力量。
“我派人去豫北山区跟刘庆生联络?”
赵志国摇了摇头:“我们要准备渡河了,不能受其他方面的干扰,我让你盯着河对岸的情况,最近有没有变化?”
“该侦察的地方我们都侦察了,并没有发现日军增援兵力!”姚鹏举说。
“走,进屋,我们再研究一下地图,继续推演!”
大规模兵力的作战,战前的推演是必须要做的。
只有不断地推演,才能够将部队的不足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他们还有调整的时间,若是仗打起来,部队出现损失了再做调整,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在豫北山区,刘庆生前所未有的沉着冷静,三干多抗日部队掌握在他手里。
他跟赵志国一样,从不觉得这股力量是强大,而是一种无形的责任。
“报告第一支队在老鹰沟伏击了伪军两个连,打死伪军六十余人,其余伪军撤退。”通讯兵汇报。
刘庆生他们没有电台,靠得是最原始的通讯方式。
“告诉第一支队,今天晚上从老鹰沟向李家庄一带迂回。”
“队长?李家庄可是伪军经过的地方。”
“今天晚上,伪军可能在李家庄休息,突袭李家庄。”刘庆生说,“不管得不得手,天亮之前,必须撤退到孙家山待命。”
刘庆生他们可不是一味地撤退,该出手的时候果断出手。
卢良河的伪军可不跟宫本的部队一样,伪军挨打了就回家找妈,宫本的部队挨了打,日军反而会催促着他们继续前进。
两支部队的作战风格完全相反,所以要用不同的方式来对付他们。
“还有,告诉第二支队,让他们今晚抓一个舌头,我想知道伪军最近的补给情况。”刘庆生说。
这个天气,卢良河肯定坐在房间里围着火炉,喝着热茶,听着戏曲。
外边天寒地冻,伪军士兵的补给能不能跟上还两说呢。
“司令,司令,我们的部队昨夜在李家庄遭到袭击,一个营全军覆没。”副官小声地说。
昨夜,刘庆生手底下的第一支队成功突袭伪军一个营。
激战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连的伪军被消灭,剩下的两个连投降做了俘虏。
卢良河正打着轻微地鼾声,听到自己的部队遭遇袭击,他立刻惊醒,坐了起来:“什么?!”
卢良河以为自己刚刚是做了一个梦。
“我们部队遭遇袭击,一个营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卢良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的后续部队为何不支援?”
周围的伪军还真听到了枪声,但他们荒唐的认为,又黑又冷,根本不适合打仗,于是他们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倒头大睡。
直到天亮之后,一个伪军连才到达李家庄。
“司令,我们的损失越来越大了,加上昨天夜里的损失,我们已经损失了超过七百人的兵力,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游击队在哪儿。”
副官愁容满面,明明他们是发起进攻的一方,但是战斗打到现在,却没有一个像样的攻势。
刘庆生的部队虽然通讯落后,但是总能够在该会合的时候会合,在该分散出去的时候分散。
在山里,游击队就像是在遛狗一样遛着卢良河的伪军。
自从降雪之后,伪军苦不堪言,每天都在抱怨,士气底下。
“我们难熬,他们更难熬,我要把那个牙尖嘴利的毛头小子的脑袋砍下来当尿壶。”卢良河气愤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