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一整天都在收拾他们被烧毁大半的营地。
一具具烧焦的尸体被抬出来。
小鬼子根本无法分辨出哪具尸体是他们指挥官的。
大部分小鬼子脸上满是沮丧。
当然不是为了他们死去的指挥官而沮丧。
他们大多数是为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战斗而悲伤,因为这与他们关系密切。
指挥官死了,肯定轮不到他们来当指挥官。
日军华北司令部肯定会派新的指挥官前来接收部队。
这场焦灼的战斗才是让日军最悲伤,因为还不知道要吞噬多少人的性命。
新来的日军指挥官会不会把他们从这场焦灼的战斗中拯救出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或许……新来的日军指挥官不是来拯救,反而会让更多的士兵一起死无全尸。
让日军士兵最不高兴的不是他们指挥官被烧死了,也不是难以从烧焦的尸体中辨别出他们的指挥官。
而是为什么这场大火没有把他们的作战物资给烧掉?
指挥部所有军官阵亡,如果物资再被烧掉,日军就不得不后撤。
虽然败了战斗,但他们可以活下来。
一次次失败是最容易让人清醒的。
无论原先多么疯狂,无论脑袋多么一根筋,撞了南墙,自然就会回头。
“新的指挥官会在明天早上到达,跟随而来的,还有补给和补充给我们部队的新兵。”
日军士兵中的小道消息开始流传开。
有时候小道消息是非常准确。
“补充的新兵?只是来凑数的,凑完了活着的人数,再去凑死了的人数。”一个日军军曹冷笑一声。
跟赵志国的部队打仗,新兵的阵亡率高的可怕。
“有总比没有好,总不能让我们去当炮灰吧?”一个日军老兵说。
不补充新兵上来,老兵就得上去冲锋陷阵。
远处一个日军中尉走了过来,小鬼子的士兵停止了议论。
日军中尉只是瞥了一眼正在看着他的士兵,并没有搭理这些士兵。
军官高高在上,在天上,日军士兵活在泥地里。
别看军曹和中尉的级别差不了多少,但军官就是军官,军曹就是军曹。
日军内部的等级制度是无法跨越的。
“你们几个,跟我来!今天晚上,由你们负责警戒任务。”日军中尉下令。
军曹和几个小鬼子老兵站起来,他们很想问一句为什么要我们。
但他们还是把话憋了回去,选择执行命令。
小鬼子很想说一句去他大爷的。
这个任务并不会让他们出现伤亡,但却是一个苦任务。
因为天要黑下来了,他们要去对面华夏军队的阵地前埋伏下来。
埋伏,并不是打伏击,而是负责警戒。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要趴在野外,防备华夏军队从阵地上摸出来,到他们的营地前发动袭击。
到了夜晚,小鬼子反而比吕正的部队还要紧张。
日军从不承认他们在某些方面不如华夏军队,但夜晚确实让他们比白天更加紧张。
几个小鬼子老兵抱怨着,因为今天晚上,他们大概率是彻夜难眠了。
夜晚降临之时,曹兴华带着特务营的士兵向大部队靠拢。
特务营,甚至整个第一军分区,没有人知道特务营成功摧毁了日军的指挥部。
战报中只是如实报告,把他们观察到的写成资料汇报到司令部去。
他们没有看到小鬼子指挥官被烧死,所以就不会写进他们的报告之中。
老兵们呼呼大睡,新兵的心里就想是百爪挠心一样,尽管夜很深了,但眼睛瞪着,比猫头鹰眼睛还要大。
“大晚上,眼睛滴溜溜地瞎转什么?等着吓唬人吗?”哨兵踢了一脚新兵。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的?”新兵充满好奇。
似乎每一个老兵都像是神灵一般,能够将每一个新兵看得体无完肤,没有丝毫的秘密。
“睡着的人呼吸声跟你不一样!”老兵说,“你如果睡不着,可以到哨位上来。”
新兵很激动,今天到了阵地上,他的视野只有战壕,向左是战壕,向右是战壕,低下头是战壕,抬起头只留下战壕露出了一线天。
战壕的环境很差,为了提高保护性,有些地方设计的并不舒适。
当然,想要活命,就不能想着舒适。
老兵蹲下来,伸了一把手,拉着新兵到了他的哨位上。
来到阵地上,新兵还是第一次往战壕外边望去。
新兵好奇地想看看战壕外的景色,可眼前是望不穿的黑暗。
昨夜还是有月色,惊天夜黑如墨。
“夜晚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听的。”老兵说。
“听?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
新兵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黑暗的动静。
然而黑暗本就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声音的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枪声,炮声,呼吸声,小鬼子士兵爬过的声音,甚至是……猫头鹰的声音!”老兵压低了声音。
“猫头鹰的声音?”新兵好奇。
“小鬼子的老兵很厉害,他们会用各种虫鸣鸟叫作为联络的暗号,有时候难以让人分辨。”
日军老兵的单兵素养很高,在夜晚,他们也能够模拟出很多声音,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曾经有一个老兵的班长告诉过老兵,老兵又告诉过另外一个老兵,他见到过日军模拟老鼠的声音,把猫头鹰给招来了。
“岗哨不允许说话,你是想找死吗?”
突然一阵呵斥,打断了老兵和新兵的对话。
老兵缩了缩脖子。
夜晚的岗哨是敌人最想知道的位置,声音会暴露岗哨的位置,日军侦察兵会摸上来,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
“谁让你上去的,给我滚下来!”
说话的是班长,到了晚上,他是最累的一个,他要不定时的巡查岗哨。
万一有一个岗哨偷奸撒滑,整个班甚至整个连一夜之间就要搬家。
新兵害怕地回到原先的位置。
老兵不敢言语,因为他犯了夜间岗哨的大忌。
“要是睡不着,就给我原地做俯卧撑,做到你没有力气位置。”
虽然看不到班长脸上的表情,但话语中的愤怒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张老三,明天天亮,写一份检查给我。”
“老班,这儿是前线呢,纸和笔比金子都难找哦。”哨兵说。
他们或许能够从日军的嘴里找到镶嵌的金牙,但很难从日军尸体上找到纸和笔,因为小鬼子也不喜欢那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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