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战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忘记你们在新兵训练营里那种干净的生活!”
战场上,没有条件让你过的精致,掉进土里的馒头,你也要吞下去。
上厕所上到一半,枪声一响,提上裤子就要战斗。
当其他士兵把你们从爆炸产生的浮土下扒出来的时候,干净与活命想必,依然成为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也知道,你们的训练成绩都不错,训练成绩差的人,不会被安排到我们团来,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们,这儿是战场,不是训练场,考核你们的不再是训练成绩,而是如何活下来,如何继续战斗下去!”
新兵站在一起,表面上已经没有了新兵的模样。
要想他们里子变成老兵,还要见过战斗的锤炼才行。
“不过,在我们部队有一个不错的待遇,就是新兵进入战斗部队,都有老兵带,放心,我们这儿的每一个老兵身上都活命的绝技,我希望你们尽快学会,因为这是战场上最需要的技能!”
说这些话的时候,连长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老兵都知道,他们连长说的对。
战场上如何保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各位师父,露个脸呗,别跟大姑娘似的。”连长冲着身后的掩体喊着,“我们阵地上连耗子都是公的,又不是让你们娶媳妇,是让你们带徒弟喏,算我求你们了好不喽。”
跟弟兄们在战壕里混久了,越来越熟悉了,会发现他们比亲人还要亲。
因为你被子弹击中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陪在身边的,就是这群来自不同地方,说着不同方言的弟兄。
“连长,这时候带新兵不合适吧,现在是要命的时候喏。”一个老兵学着连长说话的方式。
老兵敢学连长说话,足以看出连长平时真的把他们都当成了兄弟来处。
“你少学跟着我学说我家乡的话,一点都不像!”连长说,“你们非要等我说出那四个字不行吗?”
“遵命喽,我的连长!”老兵说。
“赶紧的,下午我们连换防,去一线阵地。”
“又要让我们去那个鬼地方喽,我就知道新弟兄来了,我们没多长好日子过。”
老兵扣着耳朵,来到站成一排的新兵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说实话,我不想选我喜欢的,要是你们真的牺牲了,我会真的伤心的。”老兵说。
军人也有感情,虽然每天面对死亡,有些让他们麻木,但他们的感情从未消失过。
尤其是今天他们面临的这场战斗,一个连上去,伤亡过半,谁都会随时牺牲。
新徒弟上战场没活过一天,老兵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就你吧,跟我走!”
老兵拍了拍一个新兵的肩膀,让他跟上。
随后几个老兵过来,把安排给自己的徒弟给带走了。
“连长,刚刚说的那四个字是什么字?”
新兵带着好奇,看着周围的阵地,又很多地方跟他想想的不一样。
整个阵地的交通壕比人高出十几二十几公分,交通壕上方还有一层掩体,大约有一米半。
这种防御战壕是几个连队先后挖出来的,小鬼子撤下去了,他们就挖战壕。
构筑这战壕的好多士兵都已经牺牲了。
经过很久的努力,很多人的努力,才有了如今战壕的样子。
“执行命令!”老兵说。
“啊?”
士兵没有反应过来。
“连长,把我们当兄弟处,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我们的上级。”老兵说,“希望,你也会成为我们的兄弟,哪怕是我死了。”
新兵终究会成为老兵,老兵会凋零,再补充进新兵,再由老兵带新兵。
“刚刚你说的那个鬼地方是什么地方?”新兵继续问。
“前线战壕!”
“太好了,终于有仗要打了。”新兵有些激动。
似乎打仗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老兵停下了脚步,看着新兵的眼睛。
新兵看到老兵的眼里带着一丝愠怒:“哼!没人喜欢地方!小鬼子都不喜欢,只有你们这些雏儿喜欢。”
那儿是绞肉机,连骨头都剩不下。
尽管不喜欢那个地方,但老兵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执行命令。
“班长,你叫什么名字?”
新兵想介绍一下自己,缓解一下尴尬,因为他不知道老兵为什么不喜欢那儿,他也不知道,这个连有些兄弟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儿,其中就有老兵的朋友。
“等我们在撤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老兵不想有太多的感情浪费在新兵身上,一场战斗下来,不管有没有名字,他或许只是变成一堆肉。
新兵望着老兵的背影,这个背影很瘦弱,却很坚韧,就像华夏上下五千年一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一样。
战争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人愤怒,有人兴奋,有人紧张,有人恐惧……
它能够让人从高兴瞬间跌落到悲伤,它能够让人为之疯狂。
今天阵地上很安静,这得益于特务营的功劳。
一场大火,让日军一整天没有任何进攻的迹象。
傍晚时分,部队换防了!
“没有我的命令,一会儿进入阵地,不准说话,不准干我没有交代过的事情。”老兵交代身边的新兵。
新兵点点头,他的手紧紧攥着**,似乎进入阵地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战争。
阵地上很安静,士兵们躲在防炮洞内,有的人在逗老鼠玩,有的人在加固工事。
当换防的命令下达时,原本驻守阵地的士兵只是对着新到的守军露出了一个难堪的笑容。
“你们这群臭小子,没有在防炮洞里拉屎吧?”老兵冲着另外一个连的士兵喊着。
在换防的时候,总有一些臭小子不讲武德,在阵地上留下点让人不太愉快的东西。
“尽管放心,我们可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阵地上,另外一个连长走过来,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下巴一直到鼻梁附近,嘴巴把这道伤疤分开。
随着他说话,这道疤痕也一分一合。
不过连长狰狞的表情,让新兵吓了一跳。
“原来是七连长。”老兵敬了一个持枪礼。
七连长笑了笑,不过他很快注意到老兵身边的新兵:“新来的?小心别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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